而我正骑着单车,上学去也。
一走进教室,便看到死党在座位上出神,我问:「阿靖,昨晚又没睡好?」
「不知道,总之很睏。」关靖揉着他那双因长期失眠,而显得迷离的眼。
「你应该去给医生看了,否则早晚会高血压中风,然后gg!」入座后,我并没有放下后揹书包,任由它留在我的背上,彷彿那是一道可靠的后盾。
关靖并没有生气,只是无精打采的耸耸肩;然后趴在桌上,欲睡不眠的,不知道在挣扎些什么?想睡就请假回家睡个够啊,怪人一枚!
关靖那摇头晃脑的模样根本逃不过老师的法眼,上课还不到五分鐘,就被老师叫到教室后面罚站。
只是,他依然一顿一醒的,魂不守舍。
老师更火大了,罚他去跑操场。同学们开始窃笑:「大概是通宵打电脑吧!没救了。」
我不置可否,关靖的确很迷网路游戏;但我相信他不是一个不会自律的人,所以……
『阿靖最近不敢睡。』我听见非人同学们的耳语;细语若丝,但清晰的扎进我的脑海。我非视魂者,却有「聆魂」的能力。
非人们的消息灵通,且比活人道听涂说来得可信。
『好端端的,干嘛不睡?』我在便条纸上写下这几个字,然后,我听见另一个非人的声音:『他怕做梦,因为最近他的梦,总会成真。』
『你又知道?』字跡潦草,透露我心里的嘲讽。
『我们看过他的日记,是真的啦!』
『真没品,偷窥别人隐私……』虽然很替阿靖抱不平,但我着实有些好奇,便写道:『都是些怎样的梦?』
『呿、你不也是一样八卦,还敢说我们!』非人们小小躁动,那声音有些尖锐。
『我是关心他好吗,到底是怎样?快讲啦!』
他上星期梦见自己掉了钱包,果然这两天就看他四处翻找。
他梦见早自习时,才发现辛苦飆完的作业,被家人不小心回收了,还被老师臭骂了一顿。
还不止呢……他梦见打球被对手撞伤,结果昨天真的出事了。
『拜託!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阿靖掉钱包、作业被误扔、打球受伤,这些事情确实歷歷在目;但此刻自这群非人的口中道来,顶多如事后诸葛的讖言,没啥说服力。
『阿泽,你少在那边铁齿,你要是知道阿靖他昨天傍晚的梦,你就笑不出来了。』
『喂!破梗就不好玩了。就让阿泽吃点苦头,他才会知道我们的厉害。』
『那个梦大概跟我有关,说不定是我会发生意外、受伤之类的。』我刻意表现出不在乎的态度,这行字飘逸飞扬,一副道破玄机,无惧命定的豁达。
『嘿嘿,少装模作样了,你现在一定惶惶不安吧!如果你现在跟我们道歉,我可以考虑给你一点提示。』非人的名誉不容轻视,便和我讨价还价。
『你想的美,我不会自己去问阿靖吗?笨蛋!』
那名非人不再说话,不知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发现老师凌厉的视线,所以飘回位子上去了。我看不到非人,甚至连他们的座位在哪也不得而知。
人与人互动时常暗潮汹涌,更遑论是与非人,只能靠点想像力了。
『阿泽,我知道那个梦的内容,但我才不告诉你呢!我希望你也能到我们这边来。』另一名非人在我的耳际轻喃;那是少女怀春的嗓音,甜丝丝、阴森森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将便条纸塞进抽屉,决定专心上课,不再去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