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景清有点头的意思,忠伯擦了擦泪,站起身。
“宫里传出消息,说只要淮王府在一日,皇上就觉得王爷还活着会回来,便迟迟不愿立逸王为太子,所以有人想毁了淮王府。”
没了主子的淮王府已是名存实亡,天子身边时刻有人吹耳旁风,忠伯是怕哪日天子就觉得睹物思人,看到淮王府就会想起他们王爷,然后生病难过,觉得这淮王府还是没了的好。
人没了,至少家还在,别人看到这淮王府会知道这里面曾经住过谁,记得有这么个人。
可如果连家都没了,再将其他痕迹一并抹除,就算有朝一日萧北淮活着回来了,又有几人会信他就是真的淮王?
也许,这就是萧云逸母子要让萧北淮身亡的真正目的。
一个只存在旁人记忆中的死人,还能起到什么威胁?
苏景清也挺想夸一句好手段。
而且天子那人,苏景清是信不过的,他并不觉得忠伯的担心多余。
天子能在听到嫡长子死讯后反反复复病三个月,也能在嫡长子大婚时连面都不露,矛盾到让苏景清觉得他对萧北淮的疼爱十分虚假。
像极了满足自己的自我安慰。
苏景清点了头,“忠伯安心,从昨日起,淮王府便是我的家,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能碰一砖一瓦。”
谁敢碰他就剁谁的手!
苏景清表情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但从小跟在他身边的思烟和白术都知道,他们家大公子认真了。
“诶,”忠伯十分高兴地应了声,跪下重重给苏景清磕了个头,“往后这王府上下任凭王妃差遣。”
苏景清没拒绝,只道:“去把人都叫来吧,不方便露面的让过后单独来见我。”
“是,”忠伯麻溜的起身去喊人。
苏景清回头看了眼思烟,“去抬银子,搬桌子。”
人不是随便见的,要恩威并施收拢人心,要将王府的管家大权拿到手,孙氏耳提面命了半个月,苏景清记得可清楚了。
上至萧北淮的奶嬷嬷下到洒扫门房,一共七十八人,其中侍卫有四十人。
苏景清把侍卫拨给白术,“试试身手,然后看看布防。”
苏景清瞄了眼脚边的箱子,示意这是他的了。
白术对其中两个侍卫招手,“来,帮个忙,抬出去分。”
侍卫一走,人就少了一半,最下头做粗活的人,苏景清没过多说什么,只让湘雨记了名,赏了银子就让退下了。
中间一批就是厨子账房采买,这是需要敲打的,苏景清当场就提了个识字会记账的,让以后专管厨房的账,他每月派人查。
这一批放走,剩下的几人就很有意思了,除忠伯这个管家外,全是萧北淮怡景轩里的人。
一个奶嬷嬷,一个大丫鬟,下头四个二等丫鬟,一个小厮随从都没有。
苏景清问起,紫苏便立即上前回话,“王爷身边惯常只有一个侍卫,出征时随王爷一起去了边关,如今也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苏景清颔首,并不多说。
旁边在记名的湘雨突然开了口,“玉怜你是嬷嬷的女儿?”
湘雨笑了下,“难怪有几分像呢。”
苏景清只动了动耳,连看都不曾回头看一眼,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把哈欠往回憋,他困了。
名册记完,湘雨奉到苏景清跟前,“王妃请过目。”
看着看着苏景清就忍不住笑了,萧北淮这位奶嬷嬷还挺有心。
一屋四个二等丫鬟,三个跟她沾亲带故。
苏景清扫了眼唯一没关系的丫鬟,发现长相果然是四人中最不出众的,能拿出手的只有一手刺绣。
嗯,还有个紫苏,比之明显透出些许神气的奶嬷嬷,她没有丝毫破绽。
“王爷不在,那就重新给你们安排活计吧,迎霜、玉怜、秋雪去后厨,丹儿来玉清院做针线,紫苏跟着忠伯,至于嬷嬷……”
“王妃,这可不行,我们都是王爷房里伺候的人,怎能去后厨干粗活。”
苏景清话还未说完,玉怜便站出来反驳了。
她举起自己白皙嫩滑的双手给苏景清看,“王妃,若我们干粗活伤了手,往后伺候王爷可就麻烦了,王爷身份尊贵,衣裳全是锦缎丝绸做的,糙手可不便伺候王爷穿衣,兴许还会划伤王爷,届时王爷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苏景清听完没多大反应,就一个问题很好奇,“王爷他没长手吗,要你们替他穿衣?”
紫苏站出来回话,“禀王妃,王爷从未让奴婢们贴身伺候过。”
直接打了玉怜的脸,玉怜顿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小声嘀咕,“你没穿过,可不代表我们没穿过。”
紫苏听见了,只重复道:“王爷从未唤丫鬟贴身伺候过。”
紫苏是王爷院里的大丫鬟,她说没有,就是没有,玉怜再多说也不过是打自己的脸。
奶嬷嬷给玉怜使了个眼色退下,换了迎霜款款上前,“王妃,王爷曾说是我们几个是他房里最得力的人,待他回来是…是要给我们抬位的。”
说着还有点羞怯。
“抬位,抬什么位,通房?”苏景清第二次好奇发问。
“是妾室,”迎霜为自己正名,妾室可比通房好,是有名分的,也是主子,迎霜说的可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