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人和机器已经到了地方,等着推楼重建商区。
谁能想到当地一小小派出所所长敢和地头蛇勾结在一起,通风报信让地头蛇组织人马与政府的人发生械斗。混战中人开枪引起恐慌,以至发生踩踏流血事件。
事件最终平息,警方以最严厉的律法处理所有相关犯事人员,但发展的规划就此搁置下来。
因此曾繁华一时且有可能发展为商区中心的坑水街变成如今三不管的黑地带。
李瓒反戴鸭舌帽,穿着亮色的卫衣、牛仔裤和球鞋,嘴里一边嚼口香糖一边看似漫无目的地实则步步深入坑水街。
他外形像个青春时尚的大学生,与坑水街格格不入,因此明里暗里招来许多打量。
他们要么盯着他的钱包和手机,要么死死盯住他的脸,而李瓒毫无所觉仿佛早就习惯于那些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看上去骄傲自大且盲目愚蠢,实在令人不爽。
“要不要陪姐玩玩?”一个衣着暴露的女郎突然拦下李瓒,双眼涂了浓厚的眼妆、戴了长得超出正常人的眼睫毛,以至于眼睛上下的长度看上去还没有眼睫毛大。“很快乐的,极乐巅峰。”
头顶蓝绿二色不断闪烁轮转的光落在头顶,在颜色替换的间隙会暗两三秒。蓝光亮起时,女郎看清面前男人的五官轮廓,虽无法看清皮肤如何,但这模样也够俊了。
女郎心花怒放,半裸的胸脯颤颤巍巍的依偎过来,腻人的香水味迎面扑来。她语气暧昧的说:“看你长那么帅,收你半价。”
李瓒向后退一大步,闻言二流子似的开口:“我去夜店能泡两个身体比你软、脸比你好看的男人玩3p。”
女郎脸一僵,直接啐了口:“妈的死玻璃!!”她拍着胳膊跟遇见瘟神似的满脸嫌恶:“叼你老母!有没生艾滋的?叼你老母。”
李瓒绕开女郎并说:“每月体检,应该比你健康。”
这时街口突然爆发‘突突突’的震耳欲聋的激烈巨响,伴随着声嘶力竭的鬼吼狼嚎由远及近,十几辆改装过安了荧光和低音炮的摩托车咆哮怒吼而来。
每辆车都载着一两个人,他们欢呼嚎叫,横冲直撞,随意抢劫,伸手就把一女人耳朵上的金链子给撕扯下来。那女人疼得捂住耳朵叫骂:“死蝗虫死烂虫早晚横死街头!!”
女郎远远见他们过来,不耐烦的说了句:“又是这群飞车党。”她赶紧溜进暗巷避开这群蝗虫过境似的飞车党,溜走时顺便好心劝告李瓒:“喂,赶紧躲起来。他们看你好欺负肯定下车打劫。”
李瓒充耳不闻,女郎耸肩觉得愣头青需要社会的毒打。
飞车党在前面停车,跑下来抢劫一些人的钱包和手机,然后在旁人的怒骂中嬉笑着扬长而长。有了收获的飞车党拐进旁边的暗巷,又在里头逮到落单的肥羊,然后自前面的暗巷出来再度汇聚到一起。
混乱。没有秩序、法度,违法犯罪,无处不在,所有人习以为常,无人报警。
确实是块毒疮。
粤江市上层不是没人想过清除这块毒疮,尤其北田和东城两区。但似乎每次都遇到阻碍,具体倒是不太清楚,回头得问一下。
李瓒如是心想,然后走进旁边的旅店里,从柜台旁边一半人高的绿植后面找到一根复合防身球棍。他拿起来先试试手感,感觉还行,然后单手拎着,另一手从口袋里抽出根烟点上,咬在嘴角边走了出去。
暗巷里的女郎觉得不安全,转而躲进旅馆里。
见状,她瞪大双眼,继而摇头:“年轻人逞英雄啊。”他也不看看那群飞车党都是些什么下九流。
李瓒拎着棒球棍站在路边,烟雾缭绕中,扬起下巴、眯着眼睛看远处欢呼雀跃的飞车党。
李瓒吐出口烟圈,继续咬着烟嘴:“爸爸教你们什么叫礼貌。”
**
错综复杂的某条暗巷里,有人背靠墙壁正在吞云吐雾。
黑暗里看不清身形面容,只一点红光耀眼夺目。
这时一辆改装的摩托呼啸奔腾而来,橙色刺眼的灯光瞬间充塞着并不宽的暗巷,驱走黑暗、曝光巷子里的景象。
那一口一口慢吞吞抽着烟的男人也在光亮中完全暴露出来。
摩托车上一男一女,熄火后下车互搂着肩膀嬉笑渐近:“这还藏了一只肥羊。”
烟头扔落地,蓝白色大号拖鞋踩着烟头熄灭星火,靠墙的男人侧头看过来,眼睛因光亮刺眼而微微眯起。等到逐渐适应光亮,这才挺直脊背看向来人。
听到被当成肥羊的话,江蘅笑了声:“没家教。”
第34章
飞车党冲在最前头的是辆哈雷机车,车身纯黑且线条流畅,没有其他街车一贯的笨重,而是轻巧敏捷如一头猎豹。
不缺强悍,化作流光,咆哮怒吼着奔来。
开车的青年见前面有人不知死活站在街头中间抽烟,立即兴奋得‘嗷――’一声如狼嚎,双手拧车把加大油门,排气筒喷出白汽和火花,改装后的低音炮发出沉闷粗重的吼声,机车轰轰向前如离弦箭矢。
后面的同伴见状,更是兴奋得鬼哭狼嚎:“撞!撞上去!”、“干你他妈给老子撞飞他――”、“缺胳膊少腿老子给你钱!!”、“赌不赌?”
……
“赌!”、“赌他两条腿断了!”、“一条腿!”、“我赌他吓尿哈哈哈……”
他们停在不远处,搂着身后趴在他们肩膀上的妞肆无忌惮的讨论,同时还有人问起拐进暗巷里的两人怎么没回来。旁边有人抽空回答:“说不定在打炮……我赌他会躲开。”
兴致盎然至此,显然他们经常往开车撞人的游戏。
刺眼的强光随轰鸣声由远及近,李瓒眯起眼睛影影绰绰只能见到个大概的轮廓。烟已经燃了三分之一,夜风轻吹,烟灰落地。
落地的刹那,哈雷机车挟裹着劲风眨眼间就到面前,李瓒双手紧握复合棍,脚下两步一错正正好擦过高速滚动的轮胎。复合棒球棍似卷着千斤重力横向挥出去,擦过车头的后视镜直接将其削成两半,碎裂的镜片飞落,画面好像是慢放镜头,一丝一毫的变化陡然放大――
横飞的镜片、高速滚动的轮胎和刺眼的强光,以及车上一男一女那定格的表情,表情由恶意嚣张的笑掺杂着来不及完全覆盖全脸的惊愕恐慌。
棒球棍正中飞车党那男的胸膛,衣服连带表皮肉因撞击力而肉眼可察的震了震。下一刻,飞车党那男的和身后抱着他的浓妆艳抹的女人齐齐飞出去。
干脆利落‘砰’一声落地、翻滚和哀嚎,三部曲一步未少。摩托车无人驾驶向前冲了十来米撞到一门柱发出巨响,翻倒在地,轮胎仍因加大的动力而疾速滚动并发出咆哮。
“――”
寂静。无声的寂静,坑水街从未有过的寂静。横行霸道无往不利的飞车党没想到他们有朝一日会踢到铁板翻车了。
躲在旅馆里暗自可惜李瓒接下来的遭遇的女郎:“酷!!”
李瓒单手握着复合球棍,扭扭肩膀松筋骨,说了句:“年轻人缺少社会毒打。”然后拖着球棍上前,一棍一个把没来得及逃跑的飞车党全给揍得哭爹喊娘。
这群横行霸道抢劫成性的飞车党不是没反抗,但他们一不是李瓒的对手,二来李瓒手段太下作,又阴又狠专门挑他们手肘筋骨、腿骨、腹部以及下裆又踢又打。
其他地方就算了,大家同是男人他居然踢裆?!
比他们这群飞车党还没品!
“别打别打――”、“操!老子大哥是谁你知道吗?你他妈得罪不起嗷――!”
叫嚣着自己有后台的飞车党之一捂着裆部痛苦的弯腰,疼得额头冒青筋。同时吓得剩下几个人不敢再靠近,提防着李瓒慢慢后退。
李瓒长舒一口气,突然侧身竖起棒球棍对准试图悄悄靠近的女孩:“爸爸不打女人,但有的是办法整治你。”
他打得酣畅淋漓,在这寒意凛然的春夜里竟也满头大汗。才刚理过没多久的头发短得只剩一层青色发茬,凸显出立体的五官,而他此刻眼睛明亮、目光如刀,嚣张又锋利,似一把已经上膛开火的枪。
冒着硝烟味儿,又飒又带劲。
女孩手里的小刀掉地上,吞了吞口水后退两步摔坐在地上,盯着李瓒,内心深处也不知是怕还是悸动。
旅馆里的女郎已经悄悄挪到门槛,见到这一幕哑然,良久才说:“够劲。”
**
暗巷里。
机车已经熄火,但是前方三盏灯全开,强光耀眼刺目。风灌进巷子里,将巷口一个乱扔的可乐锡罐吹得咕噜咕噜响。
可乐罐滚到大号的蓝白色拖鞋旁,江蘅捡起之前扔的烟头和空可乐罐扔进纯当摆设似的垃圾桶。然后再抽出烟点燃,狠吸了口呼出来,捏着烟嘴的左手拳峰处,四个凸起的骨节全沾了血。
身后机车旁一个男的被揍得看不清面目,原本跟着他的女孩早就吓跑了。
江蘅站在原地又抽了几口烟,平复有点失控的情绪,等确定自己完全平静下来才举步离开。
他穿着黑色高领羊毛衫和黑色长裤,裤子长得差点拖地,脚下一双大号蓝色拖鞋,简单居家得好像刚睡醒下楼买包烟。
绕了几条小巷才走到最靠近火车站的一条大街,抬头就见正挥洒汗水自称‘爸爸’的李瓒。江蘅顿住脚步,靠着墙壁不带遐念的欣赏。
本来是心如止水的纯欣赏,直到李瓒因热气而拉扯外套里面那件圆领t恤,扯得有点下。他抬起下巴、眼睛对准光便反射性眯起,脖子绷成直线,汗水滑落下来,顺着脖子的曲线滚过凸起的喉结,猛地掉进锁骨窝。
锁骨窝那滴汗水很快被甩出去,没入棉质t恤,润湿锁骨处大片细腻紧绷的肌理。
江蘅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好似想到了什么画面。原本平静的心湖似被扔下一颗两颗三四颗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无法恢复如初的涟漪。
他盯着不远处的李瓒看了好一会儿,有些欲盖弥彰的撇开目光,嘴巴张合两下做出吞咽的动作,凸起的喉结下上滚动。
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轻松无遐念的观赏李瓒俊秀肆意的模样。
但越是刻意避开,脑海里有关于李瓒拽下t恤露出大片肌理的画面就越清晰。
江蘅深吸口气,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在心里给自己打个气,回头去搜寻李瓒的身影,结果就见到个衣着暴露的女郎围着他献殷勤。
江蘅心一紧,赶紧走出去。
走近了便听那女郎说:“报警?行行,我这就拿绳子把他们都绑起来送派出所。”
李瓒:“别送派出所,直接打公安分局报警。”
“啊?”女郎愣住:“这儿……没人管。”
约定成俗一般,派出所不管事,北田和东城两区分局睁只眼闭只眼无视这里,只要不闹出人命便将就着过。偶尔才过来扫黄、扫毒,但基本抓不到贩毒大部队。
李瓒懒洋洋的说:“你打电话就行。”他扔掉棒球棍,‘梆’一声挺脆。
女郎点头打电话,很快东城分局接起来,她正要大力描述一番好打动警察过来,但还没说话手中手机便叫李瓒拿了过去。
“借我用一下。”
女郎痴痴的说:“给你也行。”
李瓒简单描述一番,然后告知自己的身份,听到回复后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女郎:“多谢。”
女郎走近还要说什么时,有个人影大跨步走得比她还快,长臂一伸一勾直接把李瓒带了过去,接着就听到那低沉带笑的声音说:“真巧。漫漫长夜我们又见面了。”他压低了声,在李瓒耳旁喊了句:“李队。”
女郎表情一变,望着颜值不输李瓒的男人,见他二人勾肩搭背居然还很搭配。登时心情悲愤,语气古怪的问:“他就是你在夜店里泡的男人吧。”
李瓒肩膀被勾着,但脑袋尽量远离江蘅,闻言一愣:“你胡说什么?”
江蘅对此也表示诧异。
女郎瞧瞧江蘅的脸,某种程度上确实长得比她好看。皮肤比她白、比她好,但他身体根本一点都不软。腰硬邦邦估计还有大块腹肌,就算随意邋遢的打扮也莫名穿出颓丧的时尚感。
“……”她盯着江蘅的拖鞋看,然后再看看两人的脸,忽然豁然开朗并意味深长:“原来你才是下面那个。”
李瓒:“……”
江蘅‘噗嗤’一声,额头搭在李瓒的肩膀处笑得全身抖个没完。几乎是咬着李瓒耳朵问:“李队,您是不是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