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弄的。”他简短地说了一句,语气有点漫不经心。
今天早晨学校把电话打到家里之后,他妈——涂玉女士,就直接给了他一下。
然后又非逼着他贴了一个创可贴。
鼻梁贴着东西的感觉总归不是那么舒适,顾奚亭有点嫌弃,伸手就想摘了算了。
可他刚抬手要去摘,就被旁边的周双双扯住了衣袖。
“别摘呀。”他听见她软软的嗓音。
顾奚亭看着她。
周双双一下子像是触了电似的,连忙松开手,然后嗯了一会儿,才低着头小声说,“这样好得快……”
顾奚亭盯着她乌黑柔软的发顶,舌尖抵了抵牙根。
屁。
他又不是凡人。
涂玉逼着他贴创可贴只是为了防止伤口一不小心好得太快。
她的原话是:“欺负凡人你也好意思!你就该多疼一会儿!看你还打不打架!”
末了还骂了一声:“狗儿子!”
只要他摘了这玩意儿,伤口就会立即愈合。
但见眼前小姑娘认真的模样,他最终还是没有摘下创可贴。
行吧。
就再疼会儿。
眼见着顾奚亭拿起桌上的牛奶瓶,齐舒反射性地往墙上一靠,“亭哥我不要!”
那副模样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的。
顾奚亭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却并没有把牛奶扔过去。
英语课上,高二三班的同学们觉得今天是个有点迷幻的日子。
因为他们看见,顾奚亭竟然拧开了他旁边小同桌送的牛奶瓶,并且喝了一口。
???
是他们看错了还是天上下红雨了?!
顾奚亭难道被他那小同桌感化了?
周双双看见他拧开瓶盖时,她愣愣地望着他,一时间忘了反应。
他微抬下颚,侧脸白皙如玉,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垂,半遮着他深邃的眼瞳,神情有点慵懒。
那一瞬间,周双双看着眼前的他,脑海里炸出了烟花。
明明他只是喝了一口她送的牛奶。
她就克制不住地喜悦。
轰鸣的声音与绚烂的色彩都在她的脑海里,此刻的她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这么一个人。
所有藏在心里静默珍视着的喜欢泛滥倾覆,如同江河之水,蔓延至整个胸腔。
喜欢藏不住。
可年轻又胆小的姑娘啊,却总以为自己可以掩藏得很好。
她甚至以为,这个秘密永远都不会任何人发现。
而此后漫长的人生,她也早已经做好了忘记这段暗恋岁月的决心。
可那绝不容易。
“难喝。”顾奚亭喝了一口之后,皱着眉评价了一句。
旁边正因为他没有照常把奶扔给自己而感到震惊的齐舒在听见顾奚亭说的话之后,就像找到了共鸣点,“对吧对吧?亭哥我最讨厌喝这种奶了!”
顾奚亭扯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只是把牛奶瓶放到了桌上。
而周双双回过神来,她抓着自己的衣角犹豫了一会儿,她歪着头看向他,试探着问:“那,你喜欢草莓味的吗?”
她歪着头,小心翼翼地望着他时,那双眼睛水盈盈的,仿佛映照着千里河堤的粼粼光影,尤为动人。
顾奚亭忽然喉结动了一下。
他忽然偏过头,哼笑了一声,“你还准备给我换换口味?”
“周双双。”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这么正正经经地叫她的名字。
“你是打算送多久?”
顾奚亭其实一直不是很懂他这个小同桌。
按理来讲,一个正常的凡人在看见他的狐狸尾巴时,不该是这样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