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顾及凤家的情面,凤元九心头一松,一本正经地说:“一张月光草席,一柄宝剑,一只灵宠。”
登徒子莞尔:“我救你一命又如何算?”
凤元九泰然自若地说:“我并无生命之危,你杞人忧天罢了。”
登徒子视线落在凤元九那若樱红唇上,指尖自丰润的唇珠上拂过:“牙尖嘴利的,唇倒是软的很。”
“……”凤元九不咸不淡地瞥了登徒子一眼,自乾坤袋里拿出一条真丝帕子,细细地擦了下唇便将那丝帕随手丢进了风里。
登徒子抬手虚抓,将随风飘进夜色里的丝帕抓进掌心里,垫着帕子捏住凤元九的下巴,盯着那双似是有无尽风情的狐狸眼,淡淡地说:“小白痴,哥教你个道理,染有你气机的东西千万别乱扔,不然什么时候被人牵了魂陨了命都不晓得。”
这话显然话里有话,凤元九一时忘了登徒子的轻薄,问:“此为何意?”
登徒子指尖在凤元九眼睑上滑过,说:“你被灵门修士种下了牵魂引之意。”
第18章 无以为报
牵魂引,乃是魔门六宗之一——幽冥宗的入门法门。
幽冥宗擅驭使傀儡,这牵魂引正是最初级的傀儡炼制法门。
中了牵魂引之人,神魂被抽离,道体被炼成行尸走肉,只能任人为所欲为。
思及伍慧娘那几位沿途十分沉默到了太清便消失无踪的同行之人,又念及卜子明对他的龌龊心思,便也明白因何连卜三卦都是居于室大凶了。
凤元九怒染心头,杀意顿生,一直云淡风轻的超然便染上了几分冷色。
登徒子肆无忌惮地欣赏着月下美人不一样的风情,似笑非笑:“心里有谱了?”
凤元九倒也未否认,颔首道:“略有揣测。”
登徒子把玩着素色丝帕,问了一句:“麻烦不小?”
凤元九垂眸,端量着足下叶片上映出的月色,轻轻点了下头。
登徒子低笑了一声,指尖挑着凤元九尖尖的下颌,迫使凤元九与他对视,戏谑:“瞧这小模样愁的,好好叫声哥听听,哥帮你把麻烦送去合天道。”
才刚生出的几分好感瞬间打了个一折。
凤元九拂开登徒子的手,后退了一步,殊丽的眉眼上染着薄怒,疏离道:“很是不必。”
登徒子却是爱极了凤元九这副模样,视线肆无忌惮地描摹着那无一处不是长进了他心坎里的五官,似笑非笑:“早晚不是外人,何必见外?”
凤元九有点想念刚刚被这登徒子折断了的宝剑:“亦不是内人。”
登徒子朗笑了一声,入鬓的长眉斜飞,深邃犀利的凤目里尽是肆意飞扬的神采:“虽然有些个麻烦,但你若是非要想做我的内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没了宝剑,还有龟甲。
凤元九掌中把玩的龟甲瞬间化成了板砖大小。
掂了掂“白玉板砖”的分量,凤元九风淡云清地端量着登徒子的额头,不带丝毫烟火气地说:“你想多了。”
这人真是越看越可心意,登徒子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刹住了他那肆意妄为的性子。
登徒子难得正经地问了凤元九一声:“想不想解了这牵魂引?”
当、然、想!
要知道牵魂引虽为幽冥宗入门法门,却是颇为难解,目前的他根本无能为力。
登徒子这一句真是点在了凤元九的死穴之上,凤元九看着登徒子的目光仿佛镀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星光,甚是耀眼。
只是……
凤元九与登徒子对视了须臾,开口却是一句质疑:“萍水相逢,我凭什么信你?”
登徒子莞尔,若古潭般沉寂的眸子泛起丝丝涟漪,漫不经心地说:“你这也是忒没有良心。不提之前于破庙里共度的那个良宵,便说今夜,我先是自兽潮中救下你的性命,又告知你牵魂引之事,片刻间便是两个救命之恩,你竟然还说我们是萍水相逢。”
登徒子话音微顿,看着凤元九似笑非笑:“伤煞人心。”
凤元九一双狐狸眼轻翻,落在登徒子眼里便是风情无限:“好叫您知道,您纵是不救我我也不会殒命。”
登徒子视线黏在凤元九脸上收割着怡人的风情,嗤笑:“小白痴!你怕是头一回见着独目石猿罢。”
登徒子说得肯定,凤元九也未作反驳。
登徒子顶着那张如谪仙一般的脸,披着霸道不羁的气质,说出的话竟是隐有几分苦口婆心:“独目石猿爪利皮韧,擅摄人魂,凡与之对视者无不被吸食魂魄化作走肉行尸。《万妖志》中所载或许有些许夸张,但独目石猿那只眼确实厉害的紧,你这般修为近其身一丈之内与之对视无异于送菜上门。若非我及时出手,你此时恐怕早就魂喂了独目石猿身成了众妖兽的腹中废料了,还能跟我搁这撒娇耍嘴皮子?”
“并不是撒娇。”
“哦?那就是放肆?”
“……”
“还是恃宠而骄?”
行止如此无忌,又称魔门为灵门,这位真是个魔修罢!
凤元九视线在登徒子那张端的好看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暗道了声可惜,指着登徒子手中那方丝帕,直截了当地说:“阁下若是把手中那方帕子还给我,或可一信。”
登徒子哂笑,直接把丝帕收进了乾坤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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