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不是?”
祁棠没说话,犹豫了片刻才深吸了口气,“不知道。”
姑姑、小玫,女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根本就不清楚她们都是怎么回事。
回到宴宅的时候顾凝坐在客厅的瑜伽垫上,敷着面膜悠闲地做瑜伽,无线耳机里通着电话,“老头子在上面,你直接去找他。”
“我?”宴任愣了愣。
“我。”祁棠把宴任揽着他的手推开,“我去找爸。”
“爸什么时候说要见你?”宴任隐隐有点紧张地看着祁棠问道。
祁棠看了他一眼,“走之前。妈,客人都走了还是留在宴宅?”
“都走了,看着都烦人。”
宴任亦步亦趋跟在祁棠身后,祁棠站定在楼梯中途,扭头对宴任道,“爸又没找你。”
“有什么事是非要一个人听的?”
祁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宴任的话,索性直接上楼敲了敲门。
“爸,我是祁棠。”
“是小棠啊,进来。”
祁棠推开有一定重量的木门,宴任蹭在他的身后也跟了进来。
宴绅合把手机放回桌面,看到紧紧跟进来的宴任,表情非常无语。
“你出去,我单独和小棠谈谈。”
“我为什么要出去?爸,你要和祁棠说的我有什么不能听的?”
祁棠拉着门边没让门关上,用眼神示意宴任别和爸争,虽然他一声不吭,但宴任还是完全能看出祁棠警告的意思。
“我和小棠单独谈两句怎么了,你这不肖子孙怎么回事?赶紧出去。”宴绅合对宴任戒备异常的样子神色复杂,挥手赶他,“很快就让小棠出去了。”
祁棠忍无可忍,低声道,“宴任。”
宴任才迫不得已往门外走,到门边还补充了一句,“爸你别给祁棠压力。”
宴绅合当老总多年,实在是忍不了了对儿子的背影翻了翻白眼。
“爸。”
“小棠你坐过来。”
祁棠坐在宴绅合对面,从头到脚的冷意都褪尽了,显出一种尤其平静和温和的样子。
在面对长辈的时候,祁棠的礼节几乎可以说是挑不出任何错处。
宴绅合想到宴任,再一想就知道宴任肯定还在门外走来走去等他放人,就叹了口气长话短说道,“小棠啊,虽然我几乎也是尽可能放权给宴任去做,但公司里的事情我基本还是清楚的。”
祁棠微微一愣。
“你能跟宴任伸手这件事我很高兴。”像是怕祁棠理解错了,宴绅合没有停顿地续接下去,“结婚的时候就是宴任的错,这事他做得不对。”
心跳隐约加快了,血流的温度在体表似乎都能感受到些许。
即便是结婚七年了的祁棠,在不断重生中有所改观之后,都还是因为宴绅合的话而感到一种几近模糊的羞耻。
“虽然小宴不让我说……”宴绅合又叹了口气,“但你真的太要强了。婚姻是携手并进的事,不要什么都想着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来,不然还结婚干什么呢?”
祁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坐在宴绅合对面,感觉视线好像都因为眼底的微微充血而过分清晰起来。
“你不要有压力,我不是在怪你。从私心来说我是希望你多依靠宴任的,你看你用他一下他多高兴,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吧?”
祁棠略略尴尬地僵了僵,“爸……”
宴绅合用手阻止他继续说,“小宴他有多喜欢你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啊,你不用不好意思。这几天你爸累倒了在医院,好在没事,你看你都这么紧张,不要过劳了,有什么能分担的就一起分担。
我啊,是小宴的爸,现在也是你爸,真是希望你们都过得很好——我都不敢想,你要是累倒了,小宴怎么办?”
喉间似乎微微梗着,祁棠的视线稍稍下瞥。
不光是宴任,整个宴家都对他们的婚姻感到难以言喻的愧疚,因为宴任的举措把所有情况都变得无法解释。
祁棠低低叹息道,“我知道。”
宴绅合缓声继续道,“今天陈宏运那么说,我和他还是有朋友关系的,真不好当面说他。但这件事你不要往心里去,结婚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管别人怎么说?根本就没必要管别人怎么说。”
好像除了祁棠,所有人都不是特别在意别人是怎么说的,这么多年对言论异常敏感的只有他自己,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被顶到风口浪尖上的笑话。
他人是如何不在意,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祁棠的处境上。
但反观这么多年时间,喧嚣的也只是无聊而吵闹的人群,日子到底怎么过还是他跟宴任两个人的事而已。
当时年轻的自尊心就像是还没被风吹日晒剐蹭的皮肤,一经砂纸的粗粝摩擦就会微微冒血。
伴侣的一点帮助,都会让他意识到自己是被扶助的败者和输家,再是联想起他们可笑的婚姻,宴任跨过雷池的啃咬——
祁棠深吸了口气,眼底凝定下来,“我知道,谢谢爸。”
“行,你能理解就好,我也不多说了,我估计小宴还在门口。”宴绅合边叹气边说,“别让他等了,去吧,有什么事宴任解决不了也可以和我说,都是一家人,不要太客气。”
祁棠颔首,走到门边拉开门,宴任果然在门外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