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棠仰起目光,似乎只是过了一次眨眼的时间,宴任从祁棠的面上就再也看不出任何涟漪,温度不高的眼眸中只透出些许寡淡的矜冷。
宴任稍微弓身,撑在祁棠身边问道,“我可能有时间,亲自给外人挑礼物吗?”
在祁棠开口之前,宴任的嘴角意味不明地略一挑起,他继续问道,“就算是你,给安子晔送礼也是由洪田方操心吧?”
他们相距不远,宴任看着祁棠在标记效力转淡后薄冷下来的目光,低声问道,“到底听到什么了?”
——这是宴哥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的,是我最喜欢的粉色。
“……没什么。”
宴任缓缓起身,对祁棠这种藏匿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
“那些外界的传言没有拿来参考的价值。”宴任试了试水温,指尖的冷意滴入浴池,掀起不甚明显的微澜。
“还有传言说我们只是形婚,根本撑不过七年,这种你怎么不信?”
祁棠倏尔一窒。
他们的婚姻在今天还没走到第七年,而真走到第七年的时候,在离婚之前宴任就遭遇了那场车祸。
“你要是在意,就别给媒体任何机会。”宴任没有受伤的手撑在浴缸边缘,修长有力的双腿前后顶靠,在浴缸里,他看到了未化尽的冰影。
祁棠感觉到喉间的微弱阻塞,也隐约能确定宴任现在可能尚未出轨。
但那又怎么样——
即便现在没有,一年后他们依然走到了崩断的尽头。
宴任扭头看向了他。
水影似乎恍入宴任低缓深沉的眼眸,祁棠泡在冷水里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别再说安子然。”宴任道,“安氏的这些人,我根本提都不想提。”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拒绝
手机在响。
祁棠蹙眉伸手,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揽在怀里。手机的动静安静下去,祁棠微眯着眼睛,感觉到颊侧被轻缓地吻了一下。
“洪田方来给你送文件。”宴任挨着他低声道,“我下楼拿,你别动到腿。”
身上适度而缓和的限制松开,被宴任抱过的地方重新接触空气,吹拂中的凉意流淌鲜明。
床上一重一轻,宴任系紧睡袍,起身朝门外走去。
门扉掩合,祁棠的困意一扫而空。
——他很久没有和宴任再贴近入睡,从安氏的酒后一夜,一张床分成两半,非易感期几乎不会越线。
这种在醒来时还交互体温的微一亲昵,对祁棠而言已经很不习惯了。
他稍稍屈腿坐起,伤口的存在明显起来,紧绷的痛感隐约灼热。
洪田方的电话被宴任挂断,但没有再度打来。手机上的时间是2019.05.24,祁棠迟缓地盯着屏幕,在宴任推门回来的时候把手机锁屏。
宴任拿着文件进门,看到祁棠清醒的样子有点诧异,“不睡了?”
祁棠顾及伤口,从床边慢慢下来,“嗯。”
文件被放在桌案上,宴任走到床边,缓缓摩挲着脖颈问道,“今天不去公司了吧?”
祁棠低头打量了一下腿边的伤口,遵医嘱地“嗯”了一声。
医生建议他不要穿长裤把伤口包入,但在公司里不穿正装的感觉太过异样,祁棠就是想去索性也不去了。
宴任往床上一躺,盖上被子就裹入床的正中间。
祁棠微感不适地看着一年后和宴任划好的“一半”界限被宴任直截打破,停顿了一下才问道,“你不去公司?”
“不去了。”
宴任睡在祁棠的枕头上,祁棠看了他半晌也没等到宴任睁开眼睛,才后知后觉问道,“你昨晚没睡?”
“眯了一下。”宴任的嗓音放松下来,他半睁着眼睛看向祁棠,“腿还疼吗?”
祁棠抵在门边的手指微微收紧,自然道,“还好。”
两个人今天都在家,祁棠居家办公,宴任是补觉。祁棠把文件拿进书房,总觉得宴任在现在非常自如和惬意,毕竟习惯了一年后疏离感十足的婚姻,祁棠对这样尚算和谐的生活不由得感到不太适应。
洪田方送来的文件难度不大,电脑和公司可以对接着处理。祁棠把文件浏览一遍就暂时放在一旁,直接把电话打给了洪田方。
“洪秘书,你记得五年前陈经理透露的资金问题吗?”
洪田方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肯定下来。
陈岳和安子晔的渊源应该比祁棠认识到的更早,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安子晔的话,陈岳娶韩氏那个私生女时发生的事情,恐怕就会一直被祁棠当作意外不再深究。
结婚一两年来,祁氏的压力几乎完全负担到了祁棠身上,祁云昌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祁棠也不敢让他接触太多的公司近况。
和mh公司合作的失败项目把祁氏推入低谷,在高管陈岳不经意透露出祁氏运转不灵资金短缺的信息后,祁氏又面临了新一轮的舆论和资金风暴。
这件事虽然后来在宴氏的帮助下解决,但前期死扛的情况还是让风雨飘摇的祁氏元气大伤。
陈岳为自己的错误道歉,恳求原谅,祁棠也有所体谅,最后不了了之。
他以为那是陈岳无心的失误,但经由安子晔和陈岳在产品问题后的私下会面提示,祁棠疑虑地发觉这件事恐怕和安氏也有很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