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他早听日说过,其他侍从嘲笑他的时候,就经常笑他进了宫只能做阉人。
行军这段时间,秦珏一直没有疏于练武,每次大军夜间休息,他也会躲在一旁坚持训练许久,因此还被一位将领赏识,教给他不少东西。
如今他的武艺已经有了起色,只要坚持下去,下个月考核应该不会太差。
时间一晃而过,女帝再从御书房走出来时,日头都偏西了。
她似乎这才注意到站在门边的侍从们,对这些人道:“今晚不必侍候了,你们都回去好好歇息吧。”
侍从倒也不是日夜兼修地守卫女帝,他们都是有轮次的排班,本来今天轮到秦珏他们守一天,可现在女帝让休息,他们就算再想守也不允许。
事实上,除了秦珏一个人闷闷不乐,其他人都挺开心的。
秦珏休息的地方在皇宫外,因为他们是未净身的人,不得住在皇宫中,所以住在距离皇宫很近的一个巷子里。
踏着夕阳走出宫门,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抬头望向被夕阳余晖染红了半边的天空。
原以为进入那座厚重古老的皇城宫殿,会有和泽西国一样的窒闷感,毕竟在他对记忆里,皇宫便意味着纷争与黑暗。
可当他走出宫门时,心底产生的却是难以忽视的留恋。
他厌恶的到底是皇宫,还是皇宫里的人?而今让他心生留恋的……又是什么?
秦珏在住处休息了一天,这一天,是彻底的见不到女帝的一天。不同于之前在路上,他就算不往女帝身边去,也能一直看着她。
她用膳、骑马、打猎,或是与士兵切磋,与将领探讨兵法,每天说的什么做的什么,他全都能看在眼里。
现在,他是真的见不到她。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见了什么人,又说了什么话。
心底那份失落骤然加大,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靠近她,心会乱;远离她,心更乱。
第189章 第九章
这天又轮到秦珏当值,他需要一大早进宫,守在女帝寝宫门口等待她出来。
前一天便有人通知进宫的时间,秦珏却比所有人更快地抵达宫门口,那时候宫门都没有开,天还是黑的。
其他侍从稍后赶来,有人在背后小声嘀咕:“陛下不在此处,何必如此表现。”
秦珏充耳不闻,他低着头站在那里,俊秀的眉眼静静垂落,身上萦绕着一股书生式的温雅,又带着点执拗的刚直。
冷白的皮肤被将明未明的黑暗映衬着,越发白皙清隽,出尘脱俗。
这幅皮相,倒是一等一的好,比皇城最出名的世家子都俊美三分。
瞧着他的模样,众人心底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这样的好的容貌,或许将来还真能有一番造化呢?
女帝回朝至今已三天了,这几天都在处理宫务,要说最大的事情,便是女帝的婚事又提上了日程。
这件事其实已是老生常谈了,按照大兴风俗,贵族女子大都十二三岁便会议亲,十五六岁就会出嫁,家世越好亲事也定得越快。
孤独家的两个女儿却不同,女帝独孤洛十五上阵杀敌,十八继位时就有大臣提起她的婚事,可惜被女帝一力镇压了下去,后来她一走就是多年,致力于打天下,婚事早就被忘到脑后。
康宁公主自小身体孱弱,婚事便也一直悬而未决,现年十九了,之前也有大臣以此劝说,结果转头公主旧疾复发差点没救过来,之后此事也搁置下来。
如今女帝回宫,婚事自然旧事重提,毕竟女帝都二十二了,放在平民百姓之家,可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
朝堂上的事情瞒不了皇宫内的人,侍候的下人们都有自己的门路,这事侍卫们当然也早有耳闻。
有位阁老给女帝呈上一系列世家公子的画像和资料,连具体有哪些人选宫内外也大都知道了。
不过此时看来,这玉奴倒也不比那些世家公子差,或许真能有什么机遇也说不定?
没见他便是因那张脸,才被女帝提拔到身边来的吗?
思及此,侍从们不知不觉缓和了面色,还有人凑上去与秦珏套近乎,给他说一些女帝的习惯禁忌。
这些人都是伺候女帝老人了,知道的东西肯定比秦珏多,秦珏听得很认真,至于他们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秦珏心中也有猜到。
他倒不介意他们是不是别有用心,只要结果与他有利,他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能屈能伸,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他秦珏可没有那种宁折不弯的气概。一切的表象都是伪装,他早已看不清,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或许,就像阴沟里的老鼠,阴暗又扭曲吧?
时间疏忽而过,宫门开启,秦珏与众侍从进宫,天色还是昏暗的,空气中弥漫着清凉的露水的气味,帝王寝殿仿佛被薄雾笼罩,朱红的粗大廊柱上雕刻着威严的盘龙。
或许是万籁俱寂,心底的声音也能听得更加分明,秦珏背对着厚重的朱漆大门站在那里,第一次清晰感受到胸腔里涌动的情绪。
犹如细细的暖流,又像是破土而出的种子长成的藤蔓,在他胸口盘旋。
越靠近她,便越难以抑制。
他仔细倾听,细细分辨,终于听清它在说,好想要。
想要什么?想要她。
他羡慕她,甚至还隐约嫉妒她。明明二人出身相仿,最后的结局却南辕北辙。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