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齐心中有那么一丝不愉快,毕竟是她生活这么多年的学校,姜洛又是转学过来的学生,她下意识会觉得自己是东道主,而姜洛是客人。现在客人说不喜欢她家里的东西,她当然不可能赞同或是附和。
就像有些人说的,我的学校我可以嫌弃,你这个外人不行。
“老朱这人虽然外表不出众,但他人很不错的啊,特别没脾气,经常关心学生,他之前还总给成绩落后的学生补课,从来不收费,后来教育局不允许这种课外补习班的情况发生,他才没有给学生补习了。”
阿洛看出李思齐有点不爽,不想继续讨论下去,便含糊地转移了话题。
尽管如此,这一对才认识不久的好朋友还是闹了别扭,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下午放学的时候,李思齐也没叫阿洛一起。
岚城高三晚上要上晚自习,一般从下午六点到晚上九点,老师不会讲课,只是让学生自己自习。因为大部分学生都是走读生,也为了学生们的安全,晚自习不强制,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的就在家里。
李思齐反正从来不来,阿洛一般会留在学校做完作业再走。
去食堂吃过晚饭,继续回教室写作业,今天作业有点多,写到了自习结束。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学生们一一从教室内鱼贯而出,阿洛混杂在人群里,看到很多来接孩子的家长。
高三课业紧张,家长们又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基本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在学校自习,晚上自己回家或是让家人来接。
李思齐因为家庭条件好才不来,据说她家开公司,不管她考上哪个大学,毕业后都要回去继承家产,于是也就不那么看重学业。
夜晚的三中比白天空旷许多,阿洛从教学楼出来,沿着操场边的路往校门口走。
路边树立着一盏盏路灯,高高悬挂在灯柱上,暖黄的光柔柔撒下来,像一轮轮昏黄的明月。
天幕漆黑,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水汽,昨日那一场雨,将温暖的风也变得微凉。
提着那把伞,阿洛径直走向糖心。她也不清楚这么晚糖心还开不开门,但总归不远,看一看也好。
她可还得把伞还给人家,总不能言而无信。
与她同行在这条街道的人不少,阿洛走了一段时间,转过那个直角路口,眼角余光突然注意到自己身后似乎跟着人。
她停下脚步,回身看去,圆圆胖胖的身影,穿着普普通通的工装衬衫,不正是化学老师朱家全又是谁?
几乎是立刻间,阿洛心头升起一股浓浓的警惕与戒备。
看她回头,朱家全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那意外一闪而逝,随即就被笑容替代,他状似惊喜地问:“姜同学,真巧啊,你家也在这边?”
阿洛一直紧盯着他,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她抿唇站定,顺着他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这么晚了,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朱家全呵呵一笑,抬手摸了摸脑袋,自然而然从阿洛身边擦肩而过。
望着他肥硕的身躯在夜色中渐渐远去,阿洛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
从刚才的情形来看,朱家全似乎真的只是路过,可阿洛就是觉得,哪怕事实真是这样,朱家全也绝对不值得信任。
走到糖心的时候,阿洛心底还在想这件事,不过当看到塘心店内亮起的灯光,她迅速将朱家全抛之脑后。
此时此刻,她满心满脑子,全都只剩谢老板了。
提着伞推开店门,风铃发出叮铃一声响,坐在柜台后的男人应声抬起头。
他今日依旧是一件衬衣,淡淡的如雾一般的浅灰色,手里仍然拿着一本书,目光宁和,眉目沉静。
一看到他,阿洛心底残余的那点惊惧,便如一阵清风拂过,云烟俱散。
“谢老板,我来还伞给你。”
阿洛走近柜台,将黑伞递了过去,男人却没有接,他的目光向来浅淡温和,这一刻却隐含一丝锐利,从阿洛的面庞流连而过。
他突然问:“刚刚有发生什么事吗?”
阿洛愣了下,仔细回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遇见朱家全以外,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事,只是她自己太敏感罢了。
她摇摇头,迟疑道:“应该没有?”
男人黑眸定在她脸上,过了两秒,他缓缓垂眸,从柜台后转出来:“我送你回家。”
“啊?”阿洛这下是彻彻底底愣了。
面对她的惊讶,谢老板只是淡淡道:“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太危险。”
阿洛神情懵懂,忍不住再一次想,这位谢老板一定是个大好人吧!竟然这么体贴?
要知道,他们两个现在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且,他怎么知道她是一个人,没有家人来接呢?
这么想的时候,男人已经带着阿洛出了糖心,他将玻璃门关上,又上了锁,然后往阿洛居住的小区走。
这事怎么看怎么诡异,一个不熟的大男人在夜晚说送你回家,一般女孩子恐怕都会心生警惕,阿洛却连一丝一毫的抗拒都生不出来,只觉得欢喜莫名。
说来也怪,一看就是老好人的化学老师她不喜欢,反而传闻对女孩子拒之千里的谢老板,在她心里已经是个大好人了。
难道真像李思齐说的那样,她其实是个颜控?
夜色浓重,这座城市不如一线繁华,夜晚也没那么热闹,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并不嘈杂。
走了一会儿,阿洛发现那把伞还在自己手上,她忙对走在前方的男人说道:“谢老板,你的伞。”
谢老板脚步不停,沉声说:“送你了。”
阿洛犹豫了一会,鼓起勇气小步上前,与谢老板并排行走,她道:“谢老板,我叫姜洛,你叫什么呀?”
男人侧头看她一眼,平淡道:“谢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