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
玉襄闻言,十分听话的举目四望了一会儿,不大确定道“不清楚……反正从沧州出发,已经走了好几天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在哪。是有什么事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呀。”玉襄在伏凌面前,自然而然的便露出了信赖亲昵的娇态,全无在毗沙摩面前刻意维持的冷淡漠然。
毗沙摩坐在水边,仰着头看着她露出如此陌生的模样,安静的没有说话。
他见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向着镜子里的那个人道“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要我过去么?”
“咦?”玉襄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惊讶的笑道“你来干嘛?”
“去帮你。”
“不用不用,”玉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就笑着拒绝了——师尊就算了,毕竟是长辈,但要是伏凌都觉得她一个人干不了事情,那她也太能力不够了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在峰上好好练剑,等我这边结束,我就马上回去了。”
“……”
伏凌沉默了一会儿,见她仍然没有任何准备向他说明的迹象,终于道“你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玉襄想了想“没有啊。”
“……你确定?”
“怎么了?”
见她仍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伏凌冷冷道“你的故人之后呢?”
玉襄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坐在一旁的毗沙摩,毗沙摩迅速的将表情调整至一脸无辜,仰头望着玉襄,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由于水华镜的视角问题,伏凌看不见坐在玉襄脚边的毗沙摩,但此刻见她的视线投向,哪里猜不出那人就在她的身边?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可是刚才联通水华镜时,他只见到她一个,便总觉得她已经安排处置妥当了——直到此刻,听到的一切都有了实感,他才陡然感觉一阵大怒。
“主人,”毗沙摩已经清楚,玉襄不会随意发怒了,因而他以仙人可以清楚听见的声音,故意低声道“这是您的……?”
“是我……”玉襄顿了顿,“朋友。”
“我还以为,”毗沙摩羞涩的笑了,“是您刚才说的那位——您喜欢的人呢。”
玉襄“……”
伏凌“……哦?”
那微微上扬的尾音中蕴含着的冷意,令玉襄的头皮顿时一麻。
他问“谁?”
“……已经过去了。”玉襄含糊道“过去很久了。”
她见伏凌似乎仍不肯放弃,连忙道“唉呀现在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我回去告诉你——我回去再跟你说!好不好?再见!”
她果断的切断了连接,为伏凌可能的怒火感到一阵心悸,却没有办法。
尤其是她等了几秒,发现伏凌没有再次发起连接,心里顿时更慌了——他继续找她她慌,他没有动静了她更慌。
“你故意的?”
玉襄不得不转移目标,将自己的心慌变成恼怒发泄出去。她看着毗沙摩,眯起了眼睛,顿时恶向胆边生,生气的捏住了他的脸颊,管他是不是魔教教主,就往外拉扯“你故意的!”
毗沙摩下意识的想要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开,却又很快
的停住,不敢挣扎的求饶道“不是的不是的,主人我错了,我错了……”
但玉襄并不解气,她气恼的用力揉乱了他的头发,双掌压住他的双颊奋力揉搓,然后胡乱的在他的后背肩膀乱打了一通,才终于感觉好受了一些。
然后她看着毗沙摩低眉顺眼的捂着发红的脸颊,慢慢地梳理凌乱的红发,却满脸都写着“不敢生气”。
“……噗。”
玉襄突然觉得,他有点可爱。
并且发现——他并没有那么可怕。
她突然意识到,他以后虽然会成为魔教教主,就像伏凌,以后终会成为太逸真人。可是,伏凌不等于太逸,毗沙摩,也不等于魔教教主。
少年人……有着无限的可能,还可以被教育,还可以被挽救……
一个人最终的性格,是由身处的环境,遭遇的事情,与所受到的教育背景所塑造而出的。
如果她给予他全然不同的引导,不同的教育,引领他走上一条与之前截然相反的道路——
离开幻境之后,他会不会,因此产生动摇?
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一定会互相产生影响。这是一个举世罕见的机会,她甚至可以对魔教教主为所欲为,而他全然无力反抗。
她当然可以对他发泄怨气,怒气,报复他,伤害他,可是——这毫无意义。
既然如此,那么与其一直带来回避,畏惧,消极,利用等负面影响,或许……有些浪费这样好的机会了。
如果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对他产生一些正面的积极影响,纵然离开幻境……
他会不会可以保留住,哪怕只有一丝属于毗沙摩的心情?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玉襄便忍不住反复思量考虑“毗沙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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