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根本无法挣脱自己腐朽的身体,那些光鲜的银质铠甲从他的身上掉落下来,露出了他腐烂的身体,内脏清晰可见,甚至还有蛆虫在啃食,密密麻麻让格雷格头皮发麻。
他那身体虽然腐烂发臭,但是也却在不停生长。
死亡和永生在他身上并存。
但实际上,格雷格真的不确定“那位邪神”到底是不是林老板……
林老板在他心中无疑是一位强者,虽然他的立场混沌,对于人类的态度说不上友善,但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似乎有志于改变一些什么。
那些不公的,不善的东西……
格雷格决定说出邪神两个字的情况完全是自己气焰冲头,这是他根本不信瓦莱茨所谓真相,同时基于内心的猜测和目前的线索,所产生的推测。
至少……67号街区的战斗非常明显,根本是瓦莱茨为了逼林老板出手,看约瑟夫是否能够获得林老板的注视而设下的陷阱。
原本还只是猜测,现在瓦莱茨的反应明显就是自己完全猜中了。
格雷格怒目而视:“戏耍你又怎样?欺骗者,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上面!如果林老板是邪神,那么此前种种,你们就都是故意的,什么为了战胜邪神都是假的,你们根本就是甘愿成为邪神的走狗!”
“欺骗?走狗?”
瓦莱茨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身材无比高大,也无比佝偻,看上去狰狞得像是骷髅。
他疯狂地大笑道:“哈哈哈……可笑,你根本就不懂,那是神,那可是神,只有祂才拥有永恒的力量,那力量,就算只有一丝能够利用……那也是人类无论如何都无可比拟的强大!”
利……用?
格雷格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语,随后却感觉不妙,一丝危险的预兆闪过心头,原来是瓦莱茨已经举起了自己的手,从虚空之中握住了一把长剑。
“咔嚓——!”
就在格雷格内心暗道不妙的时候,一声金属被刺穿的声音钻入他的耳膜,同时一把尖锐的利剑直接从骑士王座的后面刺穿了瓦莱茨。
格雷格一怔。
瓦莱茨漏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苍老的外壳仿佛玻璃一样的突生裂痕,王座后面传来冷漠的女孩子的声音——
“原来真的是你们逼死了我的母亲!”
这熟悉的声音让格雷格立刻知道来者何人。
“梅莉莎?!”
格雷格颇感惊喜的看向王座之后,一位红发少女从高大的王座后面缓缓露出自己同样赤色的身影。
“是我,格雷格。”
梅莉莎坚定的说道,她的长剑上淬着火焰和滚烫的温度,锋刃上是红色的光芒。
回答完格雷格的话,梅莉莎并没有继续和格雷格说话,而是转而对将死的瓦莱茨,仿佛宣判一般地说道:
“什么对抗黑暗啊……全都是假的,秘仪塔,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守护而诞生的。”
梅莉莎淡淡地道:
“早在千年以前,你和你的同伴们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所谓人类的未来才前往下城区消灭邪神的。”
梅莉莎从瓦莱茨腐朽的身体里,拔出自己的利刃。
而瓦莱茨那衰老的身体就像是死鱼一般震颤了一下,拔掉长剑之后,他的胸口像是井口一样的喷涌出无数黑色的带着恶臭的血液。
“你建立秘仪塔,都只是为了窃取邪神的力量,想要获得成为真神的道路罢了。”
梅莉莎残酷的揭开事实的真相。
“所谓远征,不过是一群贪婪又自私的人,为了能够得到强大的力量而聚集在一起,违抗女巫的命令,在黑暗之中明争暗斗。”
“所谓秘仪,就是捕获神力的仪式,你当初在地下王城布下这个仪式,就是为了捕捉随时间诞生的幼年神明……但是以你的力量,根本连靠近都很困难,你所谓的仪式都像是浸了水的纸罢了,一戳就破。”
“你在那场仪式中死伤惨重,成为唯一的幸存者的同时,再也不能驱动自己的身体,于是你更渴望邪神的力量了,你歪曲目的,建立了所谓的‘骑士’团,建立了秘仪塔,无中生有的编造自己的故事,创造了所有人趋之如骛的骑士精神。”
“真是,太可笑了。”
梅莉莎愤怒地瞪大了眼睛,用长剑指着瓦莱茨,咬牙切齿:“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而我的母亲,她看破了这一切,便被你直接灭口,和她一样的,还有秘仪塔历史上无故消失的数百人,甚至更多!”
“最大的骗局,就是魔剑,你们将这把最强的诅咒之剑,交给每一代最强的光辉骑士,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在最合适的时候,以最合适的理由,死去!”
“这样,他们就不会有机会发现真相,而永远成为你们的傀儡!我的父亲,曾经也是如此!”
格雷格望着眼前的情况,心神剧震,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梅莉莎的语气完全不像是谎言,他心中无比混乱,被真相所震撼。
“根本……不是这样的!”
瓦莱茨在座位上翻动自己的身体,嘶吼着,像是干涸的死鱼,他的身体早就死亡,但是灵魂却被束缚在这具腐朽的身体里,感受着可悲的永生。
“不是这样的……”
“我并没有失败,我的仪式是成功的!”瓦莱茨狂热地说道:“我是千年一遇的天才,我把神束缚在了地下,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瓦莱茨艰涩的说道:“‘神’转生了,祂从我的仪式借助某个容器出来了……”
“我本来能成为神……我是神!”瓦莱茨眼神混乱地说道。
梅莉莎皱眉,本以为瓦莱茨是要反驳自己的罪行,没想到这个疯子竟然是在辩驳自己的仪式是正确的。
疯子,真是个疯子!想到这个人竟然还一直都是秘仪塔的精神支柱,还害死了自己的父母……梅莉莎不禁开始隐隐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