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他虽然没怎么把樊子薇放在心上,但却是觉得她为人不错,端庄大方的,又是好友樊子通的亲妹妹,也就放任她登门跟仙仙接触,哪晓得她这么没分寸,这种事都拿来讲的。
米仙仙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娇憨,闻言推了推他:“怎么了,她要是不跟我说,你还真打算从路上给我带位妹妹回去啊?”
“哪有的事儿。”何平宴只得把这事儿揭过。
都这会儿了,便是他有心想要阻了她们往来都是不行的了。
黄芪在外边小声说道:“爷,几位爷已经到了。”
方才还轻松的氛围一滞。
何平宴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替她理了理衣裳:“别出去了,我立时便要走的,再去睡会吧,还早着呢。”
米仙仙刹那眼眶便红了。
一直觉着没甚离别愁绪,到这刻心里骤然就爆发了出来,眼眶里晶莹在打着转,扯着他的衣角,各种话到了嘴边,却只说出来一句:“我、我送送你吧。”
她还跟着走到门边,何平宴停下脚步来,定定的看了看人,把她的小手拨开:“进屋去。”
他大步跨出门,大门处,几个饼饼衣着整齐的来送行。
何平宴在几个儿子身上一一看过,最后落在了大饼何越身上:“你是大哥,记得要照顾好几个弟弟。”又朝剩下几个儿子说:“你们要听大哥的话,还有,你们在家里,不许惹了你们娘生气,要照顾好她。”
“尤其是你四饼,不要惹你娘老为你操心。”
被点名的四饼不大服气。凭什么爹其他几个哥哥都不点,就点他名儿啊,他是最小的,难道不该是爹娘哥哥们疼么?
大饼何越头一回被授予这等任务,心里很是振奋,他重重点头:“爹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娘和几个弟弟。”
肩上的担子虽重,却是对他的磨砺。
何平宴便不再多说,大步上了马车,车帘放下,很快,几辆马车先后离去,跟着护送的护卫们不见了身影。
何越带着几个弟弟这才返回屋里:“走吧。”
“娘这会儿还在睡,她喜欢吃梅花包子,我们去给娘做包子去,等娘见了包子,定然也就不难过了。”
何平宴教几个儿子的厨艺印证在了如今。
几个高矮不一的弟弟跟在他身后,四饼不服气儿:“大哥,娘还在睡觉,怎么会难过的?”
反正他睡着了是不会难过的。
三饼回他:“笨,这都不知道,爹是娘的相公,爹走了就剩娘一个了,娘肯定难过了,她醒来以后就会难过了。”
“哼,就你知道,我早就知道的。”
他就是想挑挑刺儿。
爹让大哥管着他们,却又点名儿让他不要闹,摆明是瞧不起他四饼何敬。
简直小瞧人!
何越很是有大哥风范,对弟弟的吵几嘴也没劝,只带着他们去了厨房,又在常婆子等人的指点下做出了梅花包子来。
有一就有二,常婆子几人如今对几位公子下厨已经半点不意外了。
米仙仙连着几日确实有些提不起劲儿,这么多年来都是住一起,骤然少了个人,只觉得房里空荡荡的,樊家娘家等知道她心里不舒坦也没登门,只大饼每日带着弟弟们跟赵海棠一块儿给她做糕点吃食儿,又陪着她说话,她也很快打起了精力。
就这几日功夫,府城里又热闹了一回。她身边几个丫头高兴得很,一人一句的说了起来。
“夫人不知,外边如今可都传遍了,就那姚同知家遭大难了。”
姚同知跟何平宴不和,府上的丫头都知道,是以说起他家的事儿,那真是一个幸灾乐祸的。
原来那姚同知送闺女去新知府后院的事儿还有一桩官司,便是这姚同知看上了新知府的出身背景,但同时,张通判也看上了。
这两人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便约定了同时送去,凭新知府看上谁家的姑娘纳到后院都没话说,可姚同知奸诈,他先一步送了,也不知怎的,这事儿被张通判家那位姑娘给捅了出来,传得沸沸扬扬的。
这还不算完,这些闲话刚传出来没两日,姚同知家的公子就被下了狱,而下这个命令的人,正是这位侯府出身的世子,如今的新知府。
“就那衙役逮人那日,听婆子说那姚家闹得一团乱,姚夫人平日多眼高于顶的一个人,那日硬是拽着姚公子的手不让人抓。”
“还有他家的媳妇还在喊,说姚家的姑娘都到知府府后院当姨娘了,新知府凭什么往岳家逮人的?”
只有正妻的娘家才能称之为岳家,小妾姨娘的娘家都做不得数的。
米仙仙倾了倾身:“然后呢,那新知府为何抓姚家公子?”
人参回她:“奴婢倒是听闻这姚家公子早些年很是干了些不要脸的勾搭,轻薄那良家姑娘,这事儿早就被姚同知给压了下来,府城里也没人提及,不知怎的竟然被新知府知道了,真真是眼里一点沙子都不放的,哪怕是过去的事儿也要掀出来整顿整顿。”
“听说新知府还让人去收集有多少姑娘被他轻薄过的了。”
姚同知还想利诱这位新知府,谁知道新知府不按常理出招,人大大方方的收了,回头照样整他,半点没看在姚家姑娘的情分上。
如今姚家是陪了个女儿进去不说,儿子也搭进去了。
这位新知府手段强硬,一下子就把本地的官员悉数压了下去,掌握了府城的大权,也不过才两旬。
米仙仙这会儿也明白早前相公说这新知府是个能干大事那话了。她相公也把这些人给压着,但论恨那还是这位新知府,直接想抄人家底儿。
不过米仙仙却是怎么都没想到,那姚夫人还求上了门来。
姚夫人如今眼光可不长在头顶了,相反非常的识时务,见面儿就行礼,一口一个尊称,这些日子怕是姚家上下没安生过,她这会儿眼角下还泛着青。
她是来求米仙仙帮着说几句好话的。
“我儿这错了是错了,但当年我家也陪了些银钱把事情给了了,他那时年少,跟着城里的公子们调戏了几回,如今又翻了起来,以后我姚家还有甚么脸面见人啊。”
姚家就怕这新知府是拿他们开刀,如今是先掀了姚公子出来,再下一个指不定就是姚同知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