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衙役围了上来。
妇人顿时怕了,她牵着的孩子也一下缩到了妇人背后不敢吼了。
“这不是城西严瘸子的婆娘么。”路边有人开口道出了妇人身份。
城西的严瘸子是个木匠,有些手艺,但人长得难看,一条腿瘸,他的原配妻子没过几年便受不住跟人跑了,只留下了一稚儿。
去岁时娶了这肥圆的寡妇,寡妇带着个差不多年岁的儿子,本来寡妇再嫁是一桩美事,这严瘸子娶了新妇,家中有了人照料,算是两全其美,谁料这寡妇先待这原配留下的稚子还算过得去,后见严瘸子因着前妻同人私奔的事儿对原配留下的稚子并非多在意,她便渐渐生了心思,把人当下人使唤,连她的儿子也有样学样的。
邻里们看不下去,偶尔也塞上几块饼给那小孩。
边上有人一五一十把严家的事儿给说了,寡妇面儿上挂不住,拉了身边的孩子要走,被衙役给拦下。
从头,竟是半点没有想起被推出来的继子。
原氏见那佩刀,吓得心里直颤,小心陪着脸:“诸位贵人,我儿也是不当心才撞了小少爷的,我们赔礼道歉行不行,我们赔礼道歉,还请贵人们放我们一马。”
她一副卑躬屈膝的,灵芝也不好纠着不放,显得倒是他们得理不绕人的。
她抿着嘴儿,正要开口,一道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怎么回事?”
灵芝大喜,心头一下定了下来。
“夫人。”
米仙仙身后带着丫头衙役,如同众星拱月一般被拥了进来。
她扫了一眼,问着:“怎么回事?”
灵芝一一说了出来。
四饼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指着那肥圆妇人跟她告状:“把我水水撞没了。”
米仙仙也是个爱告状的。
她在那妇人身上扫过,又瞥见一旁垂头不语的小孩,他模样瞧着比四饼大不了多少,却穿一身不合身的衣衫,身上脏污,小手拧着,小身子微微颤抖,显然是很害怕的。
继母继兄欺压,亲爹放任,如今又被推了出来,甚至继母两个临走都没有管他,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下,尚且年幼的他如何不害怕的,只怕换成寻常人也是恐慌的,何况他了。
米仙仙在小儿头上摸了摸,准许了他重新再喝上一杯凉饮。
这才走到那孩子面前,蹲下身子,一双白嫩的手把他拧着的小手轻轻放在手心,抽了秀帕替他轻轻擦拭。
小孩本是要躲,见她动作温柔至极,不由得红了眼眶。
“你叫甚么?”她问。
好一会儿。
“小、小柱。”
“我、我手脏。”他生怕弄脏了他的帕子。
米仙仙:“不脏,你是个好孩子。”
“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她问的是灵芝。
先前早有熟悉严瘸子一家的一人一句的说了起来,灵芝也听了个大概,这会儿便把听来的说与她听。
米仙仙脸上倒是没甚表情,但眼中一下冷了下来。
她惯是个和气好说话的人,如今却骤然冷下了脸色来。
“去,把那严瘸子叫来!”
立马有衙役领命去了。
何家集坊闹了这么大一出,早就挤满了人,集坊里的人得了信儿,也端了桌椅来请米仙仙入座。
“这夫人是谁啊,这么大阵仗,出门还有衙门的衙差开道。”旁边有人小声儿问。
有人见何家集坊这般殷切,又有衙差护卫,倒抽口气:“莫不是……”
原氏被这一转变吓得腿一软,肥大的屁股一下坐在地上,娘哎,她这是惹到了甚么人了!怒从心起,她扯过一旁的亲儿子便要招呼,米仙仙冷哼一声:“做甚么,本夫人面前你还敢动手?”
“不、不是……”
——呵。
“本夫人夫家姓何。”
她一字一句的。
坐得端着笔直。
两孩子也坐在她身旁。
姓何,果真是知县夫人!
“这严瘸子的婆娘怕是完了,咱们这知县夫人最是嫉恶如仇,衙门第一桩案子便是这位何夫人挑出来的。”
衙差很快回来,还带了严瘸子。这严瘸子果真长得难看,一条腿瘸的,瞧着模样倒是个老实沉默的人,那原氏一见了他,忙叫唤起来:“当家的当家的,你快些救救我啊。”
严瘸子娶不上老婆,对原寡妇自然是宝贝得很,家中大小事物都由她当家做主。
米仙仙给灵芝使了使眼色,灵芝便站出来,一五一十把原氏的亲儿子如何撞了他们小公子,又如何把严小柱推出来,甚至母子两个还骂他小杂种的事都给说了。
人群哗然,纷纷看着原氏,直说她恶毒。
米仙仙指了指严小柱,问那严瘸子:“这可是你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