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们就是疯了,能认几个字儿就不错了,还送去科举,要是那块儿料那也就不说了,连村里学堂的夫子都说那认字的都没灵气儿的,多大的人了,要是十年八年的考不上,谁家建房子能等个十年八年的。”
正说着,外边有个婆子叫了起来。
“村长啊,何家大官家的人呢?”
村长看了何楠兄弟几个一眼:“是柱儿婶。”
走出去一看,不止是柱儿婶,村里好些人家都来了,包括何大头的妻子陶春儿。
柱儿婶尖着一双眼,见他们走出去,那目光顿时上下打量起来,没得让人恶心得紧,柱儿婶偏生没这自觉,裂开发黄的牙:“这就是何家几位公子吧,长得跟你爹可真像,你家如今可不一样了,从麻雀变成了凤凰,如今要建房子怎的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的,我家就算把地卖给你们又咋的不是。”
她伸出无根手指头,“五百两,那地就给你们如何?”
摆明了狮子大开口。
还似模似样的点点头:“这银子对你们来说也不多,听说你家在京城里都能给买上房的,那京城的地多贵啊,指不定就是上千俩呢,我家只要五百两那是便宜得很了,你们也别怪我老婆子要的多,你们有钱,如今都发达了,拉拔拉拔咱们一个村的又如何?”
“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还问旁边过来的村民们。
还当真有不少点点头,觉得何家发达了,这十里八乡都找不到一个的,如今拉拔下老家人,哪怕就是给他们发发银子也是该的。
要没有他们村这风水,何家能出个文曲星,当大官不成?
村长先变了脸色,呵斥柱婶:“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你在我这买的,当初才一两银子,现在张口就五百两,这心也太黑了些。”
“瞧你这话说的,这风水好啊,别说五百两,那就是一千两也是值的。”柱婶不以为意,她挺了挺胸膛,丝毫不惧怕村长的威严,还说:“村长,你可别以为他何家如今发达了就偏着,我老婆子那可是有眼的。”
把村长气得直喘气。
何楠皱着眉,难得严肃的说了句:“你要卖,我家不买了。”
他不止看到这婆子狮子大开口,还看出她的敌意来。
柱婶瞪着眼:“不买我家那块儿地你家咋建房子?”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背着手,何楠在村里人脸上一一看了过去。有个妇人看他们兄弟的模样很是奇怪,尤其是对着三弟何景。
何景肖父,像是他们爹何平宴年轻时的模子出来的一般。
他看过去,那妇人也看了过来,还朝他们笑了笑,笑得很是温婉,村长媳妇在一旁提点,说这是另一户拒绝他们的人家,何大头的妻子陶春儿。
陶春儿果然是不负她善解人意的名声,朝他们柔柔解释:“我家跟你家关系好,你娘我也是认识得,早些年在村里相处得也不错,说起来凭着咱们这两家的关系,这地该卖给你们的,不说卖,就是给也应该,但是我家有个小子,得先紧着他,你们读书识字多,想来也理解婶子的难处。”
刚说完,陶春儿也不料她儿子就站在后边,当场拆了她的台。
“娘,我才不要考科举,夫子都说了,我没这个天赋,能识得几个字就够了,等明年我去镇上找个账房的活计就行。”
陶春儿年纪比米仙仙还长几岁,她这小儿子也都是十四五了,年纪虽轻但已经是有主意的了,并不赞同她娘的要送他去科举的话。
自己甚么水平他哪里不知道,偏生他娘觉得他一定能考过,还指着他考上功名,往后当个大官,甚至还要让他超过何家这几个小辈儿,为这事儿都快疯魔了似的。
陶春儿立马板着脸:“你还小呢甚么都不懂,娘这是为你打算,我还会害你不成?”
这世上的事,最怕的就是为你好,为你考虑了,眼看着母子两个要争辩起来,何楠站了出来:“别为了这事儿伤了和气,那地你们喜欢就留着吧,我们再看看别的就是。”
但其实村中的地他是一处都不想挑的了,也没有说他娘可是从来没在他们面前提及这村里众人的。
关系到底好不好的,实在是一目了然。
“你这后生好大的口气,你不选地你家怎么建,都说这越是富贵的人越是抠门,你们随随便便漏点出来就能拉拔拉拔咱们村里人了,偏生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做派来。”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何楠脾气又两分随了大哥何越,总想着两全其美,但最小的何景何敬兄弟两个就忍不住了,尤其是何敬,仗着年纪小,他没少让人下不来台的,当即就回了回去:“你这么大方怎的没见你把银子粮食给分出去的?别人家的银子几百上千俩的随口就来,不就是想要钱么,你来磕两个头,指不定小爷还给你发发善心,赏你个一两半两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气势威风得很。
何景难得没训他,反而附和着:“可不,我们何家那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欺负上门的,想欺负我们兄弟几个年幼直说,我们可不跟我们何家的长辈一般顾念着旧情。”
换言之,他们可不是在村里生活过的那些长辈顾念着这杂七杂八的关系。
还麻雀,谁麻雀,他们家才是麻雀。
“你你你,你们简直是目无尊长。”柱婶气得手脚发抖。
她确实是来欺负这兄弟几个身边没个长辈陪着的,以为能唬弄过去,谁知道被他们给当面指了出来。
她这面子被人给踩在地上,柱婶脸上当即挂不住,正要使用撒泼打滚的手段来逼迫,何敬直接插着腰说:“是不是要躺地上的,你躺,你快躺。”
他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说着还从兜里掏出两个铜板来,一副她只要敢躺他就敢拿两个铜板打发她的模样。
柱婶半蹲着身子,也不知道要不要躺下去。
村长早就被她给气得狠了,这会儿见她吃亏也不吭声儿。说起来,用这辈分压人也确实压不住,柱婶除了年长外,跟何家的关系那都出了五服了,算不得甚正经亲戚来的,半路子的野亲戚,人家不敬你也无法。
何况,这事儿就是柱婶找事,他这个当村长的看得明明白白的。
其他跟着来的村里人一见何敬兄弟发了威,倒是不敢再拿甚么长辈的名目来压人了,也知道这何家兄弟就是不好惹的,纷纷闭着嘴,没帮着柱婶说话的。但是不少人心里也觉得这柱婶虽然说话难听,但话那意思却是没说错的。
一个村子里的,帮帮他们有啥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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