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敬最小,他还不到十岁,但他觉得在这一群人当中,也就是他是最清醒的了。
二哥说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呐。
他抬着头:“笨,总归都是穷闹的。”
普通人家缺银子,富贵人家更缺银子。
他还有理有据的,见富贵人家出身的同窗要反驳,问他:“要是你爹娘有银子了,不靠着祖宗庇荫,你奶还能跟你奶争管家权么?”
“哼,一份祖产,你奶想管,你娘自然也想管。”
这就是银子还不够多。
富户公子同窗眉心皱得紧紧的,想张口又不知怎的反驳,最后出口变成:“那你说该如何解决?”
这个时候,何敬已经不是他们之中最小的那个了,他的身量倏的拔高了起来,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起来。
何敬也直接,手里还拿着个果子吃着,丢出一句话:“挣银子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
挣得比家产还多,谁还看得上家产的?
何敬的记忆中,关于太过年幼的事早就记不得了,他是记不得打小在村里的事情的,但他听娘和几个哥哥说过数回的,说家中在他幼时也是很穷的,家产也就是一座房舍,还有些制冰的银钱,放在镇上那也是很是富裕的了。
但如今他家早就不制冰了,但挣得可比在镇上多多了,有了如今挣的银子,以前挣下的家业哪里能看得上的。
人都要往前看。
若是能挣上银钱,祖产谁想打理谁打理不是?还能争得起来么?
富贵同窗叹了口气儿:“说得容易,可是这银子难挣啊。”
大周商行繁荣,商户的地位比之前朝要好上不少,街上楼宇林列,各个行当都挤满了人,若是没点真本事的,只怕赔得裤衩都不剩,这商户一多,老百姓们便习惯的买一回挑三挑,好些铺子里对比着来,便越发要求各家铺子得使出全力才能挽留人,是以,这银子便也难挣。
“有没有甚么门路能赚银子的啊?”
其中一个同窗叹了这一声儿,顿时引得人纷纷点头。
他们成功被何敬说服,觉得这婆媳不和导致家中不安宁的主要原因是家中钱不够!
他们要挣钱!只要他们挣钱了,这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他们夹在中间也就不会左右为难了!几个人纷纷看着比他们还小的何敬,指着他能拿个注意。
何敬一点醒,他在几位同窗的身量拔高,竟是忘了他比他们都小了。
别说,何敬还真有主意,他挺着小胸膛:“当然有。”
“咱们卖字画!”
他对自己的字很是有信心。
“你们画,我来写字!”
几个同窗:“...”
这是认真的么?
何敬还不到十岁,便是六七岁开始练字,如今也不过三四载,这三四载写出来的字儿能当甚么用?
那字画摊上多的是练了七八载,十来载的学子们写得字画,已经趋于自成风骨,他们这才练几年的,跟那些比起来,一眼便能看得出来,谁买字画不是买那些写得好的,怎的会有人买他们的?
何敬见他们不信,冷哼了声儿,摆了摆手:“笔墨伺候。”
几位同窗见状,面面相觑后只得吩咐人取来了笔墨纸砚,给他一一在桌上铺开。
“看着。”
何敬学着他爹那副睥睨的姿态,眼神斜斜的看人,手指谈了谈衣袖,指尖熟练的拿起了笔,鼻尖沾了沾墨,素手一番,姿态娴熟的在纸上写上一个字。
几个同窗都伸头去看。
很快,第一个字已经跃入纸上了,是一个怡字,字体俊秀,笔画间很是游龙,虽说还带着两分稚嫩,但这字儿绝对差不了。
几位同窗被征服了。
“行,咱们就卖字画!”
其实他们也有些奇怪,按理说几人亲近,何敬平日里的字儿他们也是看过的,绝对是比不得这字儿的,但不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亲眼见了字儿,他们到底是把这疑惑给放下了。
至于画便点了另两位同窗。
几人都是少年心性,说干就干,庄宁也是个喜欢热闹的,更是个财大气粗的,当下就取了一锭银子让人去采买些笔墨纸砚来。
这会儿时辰尚早,等所有东西都置办齐全几个人就各司其职了,一时,房里寂静得很。
连着两日,米仙仙觉得小儿子何敬总是早出晚归的。以往消减他的份例总是会在她跟前儿抱怨两句,讨要些好处才是,可这两日府上给备甚他吃甚,半点不跟她讨价还价的,还总是往外跑,让米仙仙也好奇起来。
她问了四饼身边伺候的小厮豆子,得回话说是小公子再卖字画,昨日已经准备齐整,今日便要摆上摊售了。
“他还卖字画了。”米仙仙这回是真稀奇了,招呼着人参出了门儿,决定亲自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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