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孙太医给她治嗓子,让她一直哑,这样就不那么伶牙俐齿,顶多生气的时候瞪他一两眼,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变着法儿的气他
哼!
可仔细一想,她的声音低沉嘶哑,空灵特别,这世上简直是独一无二,他特别喜欢听……
那就应该那个时候,让她把卖身契签好了,然后再给她治疗嗓子,作为酬劳。
可那个时候,他不过是拿她当个……
齐云楚随即心里一惊:小哑巴当真厉害,才进了王府大门多长时间,就将他心里放了几年的人挤到了一旁,以以至于事事被她牵着鼻子走,就算知道她骗人,都觉得不打紧。
他怕是疯的要紧,也需要孙太医给他扎扎脑子,将他脑子里张牙舞爪,蛊惑人心的妖精给捉了去。
只不过现在……
他再一次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纸,只见白字黑字的卖身契下头的酬劳后头,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字:齐云楚。
他看着纸上她特有的字体,与她的人一样狂狷放浪就这么印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
齐云楚竟然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写出来居然这么好看。
他心里悸动,觉得那纸卖身契烫手的很,丢也不是,撕也不是,就这么静静躺在了案上。
简直是大胆!狂妄!
她一个流浪街头的哑巴,如何能与他拥有二十三座城池,未来的王相提并论!
小哑巴见他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一点儿也不着急,轻轻叩击着桌子,撑着下巴笑的异常乖巧可人,“我说了,你买不起。”
她说完,起身要走,谁知身后的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要我做什么?”
他这话问的歧义,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小哑巴却冷静的很。她心想,齐王家大业大,一个小小藩王,便占据二十三城,就差自立。若她为女帝,自然想要的是齐王身后的二十三座城池。
当然,齐云楚这个人,她也是真心想要。
可话到了嘴边,她说的情真意切,“自然是喜欢你啊。”
她的一句轻飘飘的“喜欢”,彻底冲昏了齐云楚的头。不过是一个失忆的小哑巴,就算是拿了这张卖身契又能奈他如何,若是有朝一日她真的敢对自己不利,顶多是要了她的命。
他遂不再迟疑,提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笔递给小哑巴,还体贴的替她打开了印泥。
小哑巴冲他妩媚一笑,毫不犹豫的签了,然后递给他,目光灼灼,“我是你的了,高兴吗?”
齐云楚哪里抵挡的了她这般直白,一句话使得他心乱如麻,心里升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他遂不敢再看她,眼睛盯着那纸似乎多了很多分量,重的压手的卖身契,只见白字红字上签着小哑巴的名字:小七。
那两个字哪里是写在了纸上,分明是小哑巴拿着笔,一笔一画的刻在了他的心上。
小哑巴这时突然捉过他的手,拿起曾经被她咬过的大拇指摁了印泥,然后重重压在“齐云楚”三个字上,红印黑子白底,鲜艳夺目。
“这样才作数。”她说着,拿眼瞧着他,用力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在上面重重摁了一个血手印,杏眼水润,眼神幽幽,直勾勾的看着齐云楚,似是十分哀怨,“你瞧,我的情意总是要比你重……”
瞬间,小哑巴在齐云楚眼里化成了一团正在炽热燃烧的火焰。她手上滴出来的血迹,以及她这个人,连同他在内,将整个屋子都烧了起来。
他已经热的来要呆不下去了,就连已经跳到嗓子眼,只要一开口就能自个将自个送到眼前这个妖精面前,不待她开口,就将整个人主动献祭出去。
人人都说:温柔乡,英雄冢。
他怕是要认栽了!
齐云楚压抑着狂乱的心跳咬牙瞪她,“你手段果然了得!”
也不知从前对多少人使过这样的手段!
恐怕谢毓跟她比起来都不是对手!
他突然想起来,她刚被自己带入府中没几日去了风月楼。她一手骰子玩的出神入化,若不是自己使了一些手段,根本无法赢过她。
可瞧她的气度手段心胸定然不是青楼女子,齐云楚现在简直对她好奇的要死。可是他心知自己绝对不会再去查她的过去,若是真的查出来什么,膈应的岂不是自己。
小哑巴一脸无辜,“我可什么也没做,是你非要买,要不,撕了吧。”她说着伸手去夺他手里血迹还未干透的卖身契。
齐云楚岂容她放肆,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折叠好,若无其事的放进怀里,将昨天她睡觉的位置空出来,然后面朝里,低声道:“睡觉。”
小哑巴瞧他特地空出来的位置,紧抿着唇,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熄了灯,径直躺到他旁边去,用脚将被子勾到身上,然后被过身去躲在被窝里偷偷笑出声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一个堂堂的齐王世子,居然纯情至此,在这种事情上如此克己守礼,堪比柳下惠,她简直是爱到了心坎里。
小七?这个名字还真是不错。
谁知她对他的褒奖还没持续半刻钟,里头的男人大抵是听到她笑得太欢乐,突然转过身来,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胳膊收紧,将她圈在怀里,贴着她的耳朵哑声道:“你若是再笑,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