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换,咱家听说小平子得了恶疾,时日无多,待他死了自然就有缺儿了!”
周易声音平静无波,或许是杀人杀多了,说起来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
“儿子明白。”
小印子躬身领命,干爹说小平子得了恶疾,那就一定得死。
葬礼结束后。
周易屏退左右,独自站在老鹿墓前。
“咱家总听你吹嘘,与谁谁有恩,救了哪个性命,结果死了也不见谁来送葬,宫里边讨生活的人,今儿生明儿死,又哪有恩德之说……”
人死如灯灭,往日的恩怨都烟消云散。
周易恍然间见到,曾经在冷宫与老鹿彻夜畅谈,或评判古人,或纵论国朝。
老鹿每每有独特见解,周易都记在心底,化作自己对世界的认知,此后说话行事都潜移默化受此影响,称得上谆谆教导。
“从此以后,咱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叹息一声,正待转身离去,周易耳边忽然响起苍老声音。
“易公公,咱们又见面了。”
浮屠塔旁倏然出现道身影,仿佛原本就站在那里,只是因为说话声而显露出来。
周易拱手道:“晚辈见过魏公公。”
“当不得前辈,易公公阵斩剑神,咱家也未必能做到,日后便以同辈论。”
魏公公说道:“咱家今日来,一是祭奠鹿公公,二是传达陛下口谕!”
来了!
周易在坤宁宫与皇后正面交锋,目的就是将立场传达给正统帝,果然宫中没有新鲜事,魏公公转眼就来传旨了。
魏公公说道:“陛下有令,易公公镇守宫闱,严防死守,切不可出现大乱子。”
“奴婢接旨。”
周易眼珠一转,说道:“咱家是否将宫中值守名录,交由陛下过目,如若哪里有疏漏,还能早些填补。”
“陛下近日龙体有恙,不便见人。”
魏公公说完,在老鹿坟前烧了叠纸钱,身形纵跃消失不见。
周易望着皇宫方向,目光变幻。
“咱家终究是半路出家的和尚,算不得陛下真正心腹,既如此,仍让咱家布防皇宫,就不怕与皇后联手?”
“这世上有谁能拒绝权倾朝野,说不准咱家就铤而走险!”
“这般简单的道理,陛下当然能想到,所以他有绝对把握,咱家纵使反了也能剿灭……”
周易反复琢磨,什么是陛下必胜的手段。
坤宁宫见到皇后,往日淡然、高贵的女子,如同疯妇一般用武力威胁自己。
周易就知道,皇后要输了,当下不过是垂死挣扎。
思来想去都觉得不稳妥,皇宫巴掌大的地界,又亭台楼阁无数,先天宗师的强横能展现的淋漓尽致。
正统帝绝不可能将自身安危,交给海公公、魏公公执掌,甚至不会允许自己有一丝危险。
周易猜不透陛下想法,便推己及人,将自己放在龙椅上推测。
“咱家若是皇帝,发现宫变在即,定然逃之夭夭,待造反的都死光了再回来……逃之夭夭?难怪魏公公会出宫传旨!”
……
回到值殿监。
周易想着召来司礼监的内侍,询问陛下近日状况,很快又放下了这个想法。
纵使叫人来也问不出个真假,圆公公将司礼监经营成了铁桶,强行逼问,又会打草惊蛇坏了陛下谋划。
升任内侍司总提督后,周易并没有清洗、收编其余九监,主要管辖范围仍然是原本三监,免得权力太大让陛下忌惮。
正在这时。
门外传来小忠子声音:“干爹,咱查到那私通外人的家伙了。”
周易使了个眼色,小印子等人躬身退下。
“带进来。”
“拜见干爹”
小忠子滑跪到周易跟前,咚咚咚磕头,指着身后白发老者说道。
“这厮姓吴名宁,宫中御马监的内侍,暗地里与平西王有牵连。干爹回京那日,就是他通风报信,才有了后面世子拦路!”
吴宁闻言并不惊恐,上前叩拜道:“卑下拜见督公。”
周易诧异道:“你不怕咱家?”
东厂督公四个字,在大庆朝能止小孩夜啼,老百姓吓唬不听话的孩子,经常会说将你送去东厂让督公吃了!
“咱家当然怕督公,然而王爷有救命之恩,不得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