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于明有点揣着明白装糊涂,陈牧也照样这么来,反正大家总是要绕到主题上去的,这事儿不着急。
两人开始在电话里绕起来,绕了一会儿后,于明还是绕不过陈牧,只能无奈的笑道:“陈总,我们还是赶紧说正事儿吧,和你聊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了。”
陈牧早就有所预料,于明肯定绕不过他。
他是彻头彻尾的甩手掌柜,时间多的是。
而于明是金汇投资的投资部经理,手上事情多着呢,怎么可能和他绕。
“于总,我其实没什么要紧事儿,就是太久没和你联系了,关心关系你而已。”
陈牧还在装,可于明装不了了,连忙求饶:“陈总,谢谢宁的关心,我们还是聊聊正事儿吧,有关于小二鲜蔬和牧雅林业分拆的事情,不知道左总有没有和宁说?”
“听说了。”
陈牧无声的笑了笑,也不装了,不过态度还是得端住的,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主要是想弄清楚这些资本圈里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于明问道:“那陈总宁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
陈牧语声不漏任何偏向的说:“我没怎么想,给于总你打电话,主要是想听听你对这件事情是怎么个看法。”
一听这话儿,于明又忍不住在电话那头苦笑了:“陈总,你可真是……”
他是见过陈牧的,也了解陈牧的整个履历、背景,如果不是知道陈牧的底细,他真会怀疑这人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和人打交道的能力也太强了,一点口风都不露,让人想从他的话语中听出点什么来,简直难比登天。
不过,于明知道如果想要让分拆这件事情弄成,最要紧说服的人不是左庆峰,而是电话里的这个年轻人,他才是牧雅林业和小二鲜蔬真正能拿主意的,而左庆峰却更像是一位操作具体事务的职业经理人。
稍微捋了一下脑子里的思路,于明语气诚恳的说道:“陈总,其实是这样的,你们最近一季财务报告和经营情况我们都了解了,我们觉得就目前小二鲜蔬的发展情况来看,可以把它从牧雅林业里分拆出来,单独运营。”
陈牧问道:“为什么呢,能说说具体的理由吗?”
于明因为和陈牧打交道比较多,所以熟悉陈牧的性格,既然已经步入正题,他也不藏着掖着,有话直说起来:
“首先第一点,小二鲜蔬不管是业务模式还是未来的发展方向,都和牧雅林业其实是格格不入的,这样的差异或许还不明显,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问题,可这是个隐患,以后终究有一天会成为问题的……”
“其次,这样做对小二鲜蔬的估值会更好……”
“第三,小二鲜蔬的定位清晰,在资本市场会更容易受到追捧……”
“第四……”
于明滔滔不绝的讲了大半个小时,都不带停的。
陈牧静静的听着,连提问一句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于明讲得实在太简单明了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都打好了草稿,就等着来这么一回。
不得不说,如果换在其他时候,甚至换在两年前,陈牧如果听见于明这一番话,恐怕当堂就被绕晕了,想都不想都会同意分拆的事情。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他已经不从前的那个少年。
于明的话儿提起来都有道理,有些是他之前想到过的,很重要,有些则是他没想到的,似乎也没那么有说服力,不过也能说得过去。
只是陈牧觉得分拆不一定要现在就做,也可以缓一缓,等迟一点小二鲜蔬的规模变得更大的时候再来做。
金汇投资就在这么个时候,和国开投一起提出这么个事情来,这里面似乎应该还有点什么。
等于明说完,陈牧思考了一下,问道:“于总,你说的都很有道理,不过这里面应该还有些什么,你可以和我说清楚些吗?”
电话那头的于明沉默了一阵,才说道:“好吧,那么陈总,我就明说了吧,我们就在这里说,说过就算了,至于我说的话儿对不对,你可以下来自己考虑。”
陈牧点点头:“好,你说。”
于明道:“是这样的,之前牧雅林业的货在啃牙被扣查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一直很关注。
你们能够顺利解决,我们非常高兴,当时也很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经过这件事情,我们这边做了一些分析和思考,最终觉得小二鲜蔬还是应该从牧雅林业分出来。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可以这么说,牧雅林业或许会成为某些有心人针对的目标,小二鲜蔬如果继续放在牧雅林业下面,很有可能会遭受池鱼之殃。
如果把小二鲜蔬分拆出来,独立运营,不管是对我们这些投资人、还是对小二鲜蔬本身,都是一件好事儿。
陈总,宁想啊,如果将来牧雅林业还受到其他的针对,小二鲜蔬作为牧雅林业里面的一员,是不是也会受到影响?
即使小二鲜蔬的业务的确和牧雅林业不一样,不会受到影响,可是它在资本市场上,肯定会因为牧雅林业的关系,让投资人对它有所顾忌,从而看低一线。
所以,把小二鲜蔬分拆出来,真的是一件好事儿。”
原来是这样……
陈牧有点明白了。
讲真,要不是于明这时候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点搞不懂为什么国开投和金汇投资会搅在一起,表现得这么“急切”,要求分拆小二鲜蔬和牧雅林业,现在他总算是弄清楚了。
说白了,其实他们就是想要让小二鲜蔬和牧雅林业“撇清关系”。
这想法很有点未雨绸缪的意思,也显得格外有道理。
本来陈牧觉得自己在二层,人家在一层,现在一看,原来人家已经在五层了。
不得不说,还是这些投资圈里混的人眼光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