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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谢青灵想要?去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
她不能浪费任何一次疾行,在下?一次使用之前,一定?要?想好要?去哪里?。
这?一次,当谢青灵站定?之后,足尖的疼痛,更?为厉害,更?难以忍耐了。
而且,一双脚在刺痛之余,仿佛还在冰水里?浸泡,彻骨的寒意正往她的骨缝间渗透。
谢青灵低头一看,发现沥青铺就的路面上,不知何时已经结上了一层洁白的霜。
四周的阴冷之气更?为浓郁了,仿佛一瞬间寒冬降临。
【红嫁衣阴气凝结而成的寒冰,能洞穿人?类御寒的棉袄,这?股来自忘川河畔的阴气寒冷彻骨,人?类的肉身根本无法抵御。红嫁衣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收割通灵者的生命,它决定?在此?结束猫抓老?鼠一样的戏码。】
【光是这?股阴邪之气,就足以令通灵者焦头烂额。没有护身的法咒,你将被这?附骨之蛆般的寒冷,冻结掉所有的感官感受。】
【……红嫁衣大意了,它并不知道,你是后土的眷者,区区来自忘川河畔的阴气,并不足以收割你的生命,红嫁衣重新审视了它的对手,你比它想得?还要?珍贵,它发现,只用你的鲜血来染红一件喜炮,似乎有点浪费。】
【它决定?要?用你的骨头,制成一把琵琶,日?日?弹奏,用婉转动听的曲调,来取悦它的意中人?。】
就在红嫁衣思考着要?怎么安排谢青灵的时候,谢青灵也没闲着。
她踏着如霜的地?面行走,在最初彻骨的寒冷疼过去过后,她的足尖逐渐麻木,反倒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样一来,她倒是舒服多了。
谢青灵试图爬上高架桥。
她想要?站在那里?获得?更?好的视野,以此?来确定?下?次疾行的方向和路径。
那片如霜的地?面就像活着的一样,谢青灵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仿佛一个有生命的物体,随时等着将谢青灵吞噬。
在一片黑暗中,谢青灵看见了一团摇晃着的明亮火焰。
……好像是有人?在烧纸。
谢青灵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能感觉到燃烧的纸钱和香火的味道,顺着夜风传来,混合成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在那团摇曳缭绕的火苗中,谢青灵依稀看到了三个人?的身影,他们蹲在长营路口的交叉处,正在一叠一叠地?往铜盆里?烧着纸钱,跳跃的火焰,寄托着他们对亡者的思念。
与此?同时,谢青灵脚底下?的寒气逐渐退散,森森阴气不再,片片白霜消融。
【生者为死者点燃香烛纸钱,祭奠已经逝去的生命。这?香火气有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附近的鬼魂在此?徘徊。】
【沉寂在忘川河畔多年的红嫁衣,已经失去了祭拜的香火,它似乎也害怕这?股生者祭奠亡灵的力量。】
【寒霜退去,冰雪消融,阴气不足以抵御香火的力量,红嫁衣决定?利用其他的手段来收割你的生命。】
谢青灵没等红嫁衣有所动作,拿出疾行役鬼,再次喝道:“疾行!”
刹那间,周围的一切,都化为单一的线条,向后飞速退去,谢青灵再次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她已经挑选好了即将落脚的地?方。
那是一片低矮房屋,在城改之前,这?里?曾经是一座造纸厂。
因为污染严重,所以被勒令停业整改。
老?板不想治理?污染,直接赔了一笔钱,然后就宣布破产,不干了。
经过了这?个厂房之后,很快就要?来到新旧城区交替的地?界了。
谢青灵站在厂房的屋顶上,月亮此?时高悬空中,远远看着,仿佛把她印在月亮上,留下?一道黑色的剪影。
【红嫁衣已经悄然而至,它的速度,比一开始更?快了。这?尘世纵然陌生,可它已经知道如何辨认方向,这?一次,信心满满的它,绝不会给你任何反抗的机会。】
【它逶迤拖地?的长发,已经被编织成一条长长的绳子。绳子已经穿过你的脖颈,随时能结束你的生命。】
【只需要?稍微用力,红嫁衣的黑发,就会成为你的上吊绳。】
感觉到脖子处一阵令人?冰冷的起鸡皮疙瘩的触觉,谢青灵皱着眉头,抽出歃血,在脖子上用力一划。
有种割到钝物的感觉传来,仿佛在切割一条麻绳,短时间内不太能割得?动。
谢青灵眼神一狠,歃血贴着脖子的皮肤钻进?头发里?面去,然后往外一划拉。
皮肤因为用力,划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但同时,红嫁衣的长发,也被切割断了。
【红嫁衣握住掉落的头发,发出愤怒的嚎叫。它阻挡在你的身前,变得?巨大的身躯阻拦了你的眼睛,让你无法疾行离开。】
【这?一次,你将不再拥有任何优势。】
被拦住了。
谢青灵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悲。
她拿出
', ' ')('另外一尊役鬼泥像,低声道:“迷途!”
这?是住四交道鬼的能力,能在一定?空间内,把人?传送至一个陌生的地?方,致使人?无法辨认路途,永远在迷失的路上。
只不过……
谢青灵并不是把红嫁衣给传送走,而是对自己使用了这?项技能。
下?一刻,谢青灵消失在红嫁衣面前。
谢青灵来到了一条荒凉的街道,这?条街道人?迹罕至,就连街边的路灯都透着一股日?薄西山的哀凉感,仿佛常年没有人?经过一样。
寂静,无人?,没有声音。
身后又一次袭来寒冷至极的阴冷之气,谢青灵几乎能听见红嫁衣气急败坏的吼叫声。
【你已经戏弄红嫁衣太多次了,它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收割你的性命,这?事?关红嫁衣的颜面和决心。】
【鸳鸯戏水,百年好合。红嫁衣取下?头上陪伴它多年的红盖头,覆盖在你的脸上。此?刻,足穿绣花鞋,头戴红盖头的你,就像一个即将上花轿的新娘。】
【当铜锣声起,唢呐催走,刚刚出门?的新娘子就要?坐上属于?她的花轿,到时候,红嫁衣将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带走你的脚和你的脑袋。】
谢青灵眼前就像被蒙上了一片红色的滤镜一样,不管看什么,都蒙上了一层血红的颜色。
夜色中,这?层诡异猩红的影子,影影绰绰,迷茫朦胧,仿佛随时会带来死亡和不幸的消息。
谢青灵拿起两尊役鬼泥像,同时使用了“疾行”和“迷途。”
世界仿佛扭曲了一样,凌乱过后,视线停驻,停留在谢青灵眼前的,唯有那株树冠遮天蔽日?的老?槐树。
“到了。”谢青灵说。
【刀尖行走的通灵者,再次莽出了一片生机。而气急败坏的红嫁衣还并不知道,属于?它的危险,已经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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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中, 槐树低垂的树冠也蒙上了一层红色的阴影。在漆黑深邃的夜空,印上一抹诡异幽深的影子。
虽然眼前垂下的红盖头还在影响她的视线,穿着绣花鞋的双脚依旧传来钻心的疼痛, 可在这个地方, 需要担心的人, 不是她。
红嫁衣紧随其后, 悄然飘落至谢青灵身前。
槐树聚阴,这附近的阴气十足,通常能使一些不寻常见到?的东西显露出真正的面?容。
谢青灵看到?, 在低矮厂房门?前的小草坪上, 落下一双穿着三寸金莲绣花鞋的脚。
那双脚只是虚浮地飘过草地,并?不真正落下。
红嫁衣就这么直挺挺半浮在空中, 红色的衣裙垂下,裙摆被?夜风吹得仿若一朵盛开的红莲,徐徐绽放。
它此时已经没有了红盖头,可谢青灵却依旧看不清它的脸。因?为它的头颅往下低垂,两边脸颊垂下黑色的长发,盖住大半张脸。
茂密的长发一直长到?脚踝处, 像一头枯草乱麻,乱糟糟地挂在脑袋上。此时,那长长的头发, 还有继续生长的趋势,像荒郊野外野蛮生长的野草一般。
头发落在地面?上,像小蛇一样爬行,匍匐着向谢青灵探来。
“嗖嗖嗖”的声音响起, 地面?青绿色的小草被?头发舔舐而过,立即被?头发上沾染的忘川水阴气腐蚀得漆黑一团, 失去生机,迅速枯萎。
头发离谢青灵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它很快探到?谢青灵的脚下,然后灵巧地缠住了谢青灵的脚踝。
——当铜锣声起,唢呐催走,它将?会带走谢青灵的双脚和?脑袋。
而此时,一阵歌声忽远忽近,虚无缥缈的渐渐传来,那歌声空灵诡异,声音颤颤,是红嫁衣自己的声音:
“同喝一口水井水,同踩岩板路一根;
同村同寨十八年,同玩同耍长成?人。
日同板凳坐啊,夜同油灯过;
绩麻同麻篮啊,磨坊同扼磨……”
不过一眨眼,红嫁衣随着歌声而至。
它的头发绕过谢青灵后背,缠住了谢青灵的脖子。
下一刻,一张脸突然出现?在谢青灵面?前。
红嫁衣几乎和?谢青灵面?贴面?,忽然间?缠了上来。它的脸紧贴着谢青灵的脸,冷不丁的,透过脸颊旁边那一缕缕垂下的黑发,谢青灵看到?了一双只有漆黑瞳孔、没有眼白的眼睛。
阴气森森的一双眼睛盯着谢青灵,仿佛有一只手抓住了她命运的颈脖。
一切准备就绪。
只需要红嫁衣稍稍用力?,就能如愿带走谢青灵的双脚和?脑袋,结束今天晚上的追逐。
可是……
到?了这收割胜利品的时刻,红嫁衣却忽然发现?,哪怕它的头发已经缠上谢青灵的身体,依旧拿她毫无办法?。
它的头发,好像不听它使唤了。
无形中,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阻止这一切。
红嫁衣
', '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露出某种可以称之为茫然的神?色。
此时,谢青灵笑了。
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靥,对鬼来说,这抹笑容,却比恶鬼还可怕。
“金将?军,银将?军,”谢青灵朗声喊道,“我给你们送业绩来了!”
“请二位速速归位,缉拿恶鬼!”
刹那间?,谢青灵身后的槐树树冠,无风自动。
地上低矮的小草忽的往一边倒去,无风却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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