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名字也没反应?唐昭不甘心,追问:“人都是有字的,你有字吗?”
他笑笑:“没有,我没有字。”
“裕之,你觉得怎么样?沈晏清,字裕之,愿天下海清河晏,愿万民衣物丰裕,你说这个字好不好?”
他似乎有些恍然,半晌后轻轻点头:“很好,谢谢你。”
唐昭有些泄气:“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行吧,我先回去了。”
“月黑风高的,就这么回去?”
“对啊,我就这么来的,要不你送我?”
沈晏清无奈地摇摇头,从军用书包里拿出手电筒递出窗外:“田埂上黑,你拿着。”
唐昭可不跟他客气,说了声谢拿上手电就走,没走几步脚步顿住:“对了,你晚上睡觉不挨着李东来吧?”
“我跟他不住一个屋。”
“那就行,你以后都离他远点儿,他那被褥,指不定蹦出什么呢。”
知道印刷厂可以印制画稿,唐昭心里便有底了。第二天她早早爬起来,从枕头里翻出个旧手帕,里面是一小堆钢镚,数了数,一共四毛钱——这是他们姐弟的全部家当。
她跟三花说了一声,揣了半个地瓜,跑去大队部开了介绍信,又坐上村里去县城运货的马车。
车板子上十几个麻袋整齐地码在中间,乡亲们挨挨挤挤坐在两边,乡下的路坑坑洼洼,颠得浑身都疼,有风吹过时,还会从前边传来马粪味儿。
唐昭没吃过这苦,真有些受不住。她想起小时候外祖讲过的戍边故事,大将军也会跟士兵们一样经受风吹日晒,战事吃紧时也曾三餐不继,甚至吃过爱马,啃过草皮。
不俗的身世给了她眼界,她知道如何享受,也学会坚忍和审时度势。眼下这些,她都可以忍。
不过,这脸可不能再晒了!
在全车人的目光下,唐昭抖出个带补丁的包袱皮,慢悠悠遮在头上挡阳光。车上的婶子们笑得不行,都拿她打趣:“大花也太金贵了,连太阳都晒不得了。”
唐昭笑眯眯回应:“婶子的脸白,不怕太阳晒,我黑得掉地上都找不着,不敢再黑了。”
众人大笑,又有人说:“大花以前不爱吱声,现在挺好,挺会唠嗑的。”
唐昭笑道:“我不光会唠嗑,我还会作诗呢。”
哈哈哈,大伙笑得更响,马车上几个熊孩子又开始背:“你从砬子上滚下来……”
啪,鞭子甩得脆生生响,就这么一路笑着到了县城。
县里有通往春丰市区的大客车,唐昭一看见这大家伙就兴奋得不行,铁皮的啊!会跑啊!比木牛流马还厉害!连唐大花都没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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