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连忙拉住了他:“这么晚了你要去做什么?”
梁毅回头:“让周壮半死不死。”
周壮是孤儿,他家的房子在山腰上最后一排的另一侧,地势比较高,喝高了走夜路的时候绊倒了摔一跤再正常不过,要是出了事,没人照顾,他总会联系他师傅。
梁毅已经潜伏了两个月,这条线一直没什么进展,他等得不耐烦了,尤其是姜瑜来了之后,一想着老田这样的猥琐的老光棍会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她,他就浑身都不舒服。
姜瑜理解他的心情,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说:“不急,不用你动手,周壮今晚回去都没有好果子吃。”
梁毅蹙眉:“什么意思?”
姜瑜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你们刚才说话的时候我让纸人偷偷爬到他身上,在他裤兜里塞了一张招鬼符。今晚周壮回去后肯定会见到不少稀奇古怪的吓人玩意。周壮吓破了胆,就只能找人求助了,但这种事找村民都没用,肯定只能去找他的师傅啊。你洗洗手,咱们休息一会儿,等晚一点再去周壮那里看好戏,顺便顺藤摸瓜。”
第104章
明明没喝特别多啊, 怎么脑袋一直这么痛,回去的路上周壮一直在按太阳穴。
走到分叉的路口时,麻杆回头看了周壮一眼,见他还在揉脑袋,殷勤地问道:“周壮,你还不舒服吗?要不今晚我去你家睡。”
周壮是孤儿, 一个人,带谁回去都没人管。
但周壮嫌麻杆聒噪, 他本来就头痛了,要是麻杆再在他脑袋旁唠叨个不停会烦死他的。
“不用,没事,你小子赶紧回去,免得你爹妈又来找你。”
“好吧, 那你有事叫我啊。”麻杆说完, 转身踏上了旁边那条小路。
等他一走, 周壮踏着石梯爬到山腰, 恍惚之间, 似乎看到前面站了个人, 但再定睛一瞧, 又没有。周壮揉了揉眼睛,肯定是他喝多了, 眼花了。
他打了个哈欠,吹着夜晚的凉风,推开了门, 走进了屋子里,甫一进去,他就感觉背后凉悠悠的,是那种瘆人的凉,像是有什么阴冷之物爬上了他的肩膀一样,寒意从周壮的背脊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不正常,周壮虽然没正式拜师,但到底见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他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三步并两步,快速地跑进他的卧室,一把掀开枕头将藏在下面的辟邪符掏了出来,迅速往后面一挥。
夜色中,一个穿着白衣,披着墨黑长发,脸色白得像泡过水一样的女鬼站在他后面,捂住胸口,娇滴滴地说:“老爷,你好狠的心,这么对奴家!”
敢情这还是个死了好几百年的老鬼。周壮死死握住手里的辟邪符:“滚开!”
女鬼伤心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朝他背后一望:“老爷不要奴家是看上了吊死鬼妹妹吗?她舌头伸得老长,可丑了。”
对这女鬼的话,周壮将信将疑,他告诉自己,这女鬼肯定是骗他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往后瞄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他背后五六米远的房梁上挂着一个拖着长头发的女人,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条长长的猩红的舌头在那里扭头,像蛇一样。
那模样别提有多狰狞了。周壮艰难地吐了吐口水,吓得浑身直打哆嗦:“滚,滚……”
但他的斥责不但没赶走这两个女鬼,反而引来了更多的鬼,有浑身湿漉漉的溺死鬼,抹了脖子拿着脑袋当球踢的砍头鬼,还有被火烧得浑身都黑乎乎冒烟的冤魂……
一个个全往周壮身边靠,见周壮手上拿着辟邪符,这些鬼虽然不敢靠近,但也不肯离开,都围着周壮,你一言我一语地逗周壮玩。尤其是砍头鬼,把脑袋托在手里不停地转,两个眼珠子像珠子一样滚来滚去,他笑嘻嘻地说对周壮说:“来啊,咱们玩踢球啊,我踢给你,你可要记得把我的头踢回来还给我哦,不然没有头我会天天来找你的!”
妈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谁要你那破头啊!
周壮觉得糟心极了,偏偏师傅给他的这张辟邪符似乎也没多大作用。这些鬼见了不敢凑到他面前,但也不肯走,这么一直拖下去,他今晚也别想睡了,恐怕只能睁眼熬到天亮了。
岂止是别想睡了,周壮真是想得太美好了。他握着辟邪符坐在椅子上,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这么熬着,熬着,渐渐打起了瞌睡,就在他忍不住快睡着的时候,忽然一股冷风吹了进来,接着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声音。
周壮吓得睁大眼,然后就看见一群只到他大腿,浑身白白嫩嫩光着头的小孩跑了进来,初看之下没问题,但等小孩走近问题就大了。这些死去的小鬼比砍头鬼还会玩,溜进去一个把眼珠子扣了下来,血淋淋地递给周壮:“叔叔,送给你!”
另外一个把自己的胳膊一掰:“叔叔,吃肉吗?”
旁边一个稍微大点孩子,抢过那只胳膊,低头就是一口,然后抬头用他那满是血的嘴笑呵呵地说:“人肉很好吃的,尝一口吧。”
恶心得周壮再也忍不住,把今晚喝的酒吃的肉全吐了出来。
不行,别说一晚上了,就是一刻他都忍不了了。周壮两腿打颤,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把辟邪符举在胸口,慢慢地往窗口退去:“你们,你们别过来……”
等背抵在窗户上时,他赶紧翻身爬了出去,一鼓作气地跑到了麻杆家,不停地敲门。
麻杆正在梦里拉着他小月妹妹的手卿卿我我,忽然被吵醒,打着哈欠爬了起来,往窗户外一瞅:“谁啊?”
“是啊,周壮,我今晚在你们家睡一晚。”周壮喘着粗气说。
麻杆揉了揉眼睛,翻身爬了起来,先安抚了被吵醒的爹妈,然后出去打开门,把周壮带了进去:“行,睡吧。”
他今天给姜哥家干了一下午的活,可累了。
麻杆把周壮领进了他的房间,然后又倒回了床上,没过两分钟,屋子里就鼾声如雷。
不过这时候打呼声对周壮来说都很美妙。他艳羡地看了无忧无虑的麻杆一眼,这小子过得可真是个有福的。
周壮摇了摇头,准备躺在麻杆旁边也睡一会儿,谁料他还没合上眼睛就看见那群小鬼又来了,一个个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把身子都挤成了纸那么薄,顶着一张扭曲的脸,叽叽喳喳地说:“叔叔,陪我们出去玩嘛!”
妈蛋,这群阴魂不散地东西。周壮握紧了辟邪符,紧紧盯着他们,然后另一只在床上摸索了片刻,抓住麻杆狠狠拧了一记。
“哎呀,好痛。”麻杆疼得尖叫,蹭地坐了起来,揉了揉胳膊看着周壮,抱怨道,“干嘛拧我啊?”
周壮还是盯着门口的方向,问麻杆:“你没看见吗?”
麻杆夸张地转了转脑袋:“看见什么啊?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周壮你今天很不对劲儿,是不是发烧了……诶,你的胳膊怎么这么凉!”
吓的!周壮咬住唇,急促地问麻杆:“你没觉得凉飕飕的吗?”
麻杆感觉了一下,兴奋地点了点头:“真的呢,这晚上比白天凉快多了,正好睡觉。周壮你别胡思乱想了,要是冷就把被子盖上,赶紧睡吧!”
说着,他又躺了下去。
妈蛋,智障!一屋子的鬼他要真睡了恐怕就醒不来了。
周壮绝望了,麻杆根本就瞧不见这群小鬼,找他给自己打气壮胆也无用。周壮猜测,他应该是不知在什么地方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让这些家伙盯着他,穷追不舍,普通人根本没法帮他,再这么下去,万一辟邪符失效或者丢了,他的小命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