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把自己折腾得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寿命大减。有这份狠劲用到正道上不好吗?何必非要跟着黄忠鑫助纣为虐。
过了几分钟,钟灵秀的身体动了动,眼睛睁开,里面一片糊涂和茫然,他盯着姜瑜,偏着头,看了几秒大声喊道:“闺女,闺女……”
王般傻眼。
姜瑜也有点纳闷,盯着钟灵秀看了几秒,把手贴到他的额头上,停顿几秒,最后收回了手,对立在一旁好奇不已的小静说:“走吧!”
“哦。”小静愣了一下,问道,“就这么算了吗?”
姜瑜回头看了一眼钟灵秀:“他都已经傻了,难道你还要跟个傻子计较吗?”而且这个傻子因为失去的精血过多,寿元也没剩多少了,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
也是,没亲没戚,这么傻了,以后只能去要饭了,跟他计较没意思。小静点头,跟上了姜瑜。
但还没走出院子,姜瑜忽然折身,回头盯着王般。
王般顿时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他惊慌失措地摆了摆手:“我……不关我的事啊,我都是听命行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害你的。”
姜瑜盯着他看了几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轻哼:“钟灵秀好好的修道,为了黄忠鑫弄得个半死不活的下场。倒是黄忠鑫这个始作俑者还在逍遥法外,怎么能那么便宜他呢!”
她一把将真言符贴到了王般身上:“黄忠鑫都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王般坐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开了口:“他……56年的时候把他的小舅子弄进了造纸厂做临时工,62年的时候找人买过一点奶粉送给他小舅子,因为他小舅子的儿子生下来没奶喝快饿死了,66年的时候把钟灵秀送出了省城,74年把黄为民安排到宣传办……”
王般讲了一通,都是非常小的事,在这个年代,可能不是那么符合规矩,但在后世看来,真的是再小不过的事,完全算不上污点。
贴了真言符,王般不会说谎,所以黄忠鑫这个人,私德有亏,但身上也有老革命那一辈的好传统,不占公家的便宜,不乱用职权,唯一的破例就是黄为民,不过这些汪书记他们都同意了。
唯一算得上犯法的事就是找钟灵秀来弄死她。可这件事在这个时候是不宜搬上台面的,不能拿来定他的罪。
没抓住黄忠鑫的把柄,姜瑜有点不甘心,她揭下了真言符。
王般醒悟,明白了姜瑜的目的,急忙表忠心:“我……我可以帮你指证黄忠鑫,只要你绕我一命!”
姜瑜厌恶地看着他:“黄忠鑫没干过的事我不会冤枉他。你替我回去转告他,既然没办法明面上抓住他的把柄,收拾他,那就让黄为民死后缠着他吧!他这辈子最对不起黄为民母子,黄为民死后,天天跟他作伴,再合适不过。他欠黄为民的父子情,就用余生去偿还!”
说罢,姜瑜又拿出一张符,拍在了王般身上,指尖在符纸上游走了一圈:“比起黄忠鑫,你这样的小人更讨厌,回去好好反省吧!”
第139章
王般一夜无眠, 等姜瑜和小静一走, 他不顾自己尿湿的裤子, 扭头就跑去叫醒还在睡觉的司机小伙子, 让他连夜开车回省城。
司机小伙子睡得迷迷糊糊地被他挖起来,走到车子前才想起另外一个人:“那钟大师呢?”
“管什么钟大师, 赶紧走,走啊。”王般急得像火烧屁股一样。连那么厉害的钟大师在姜瑜哪儿都没讨着好,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再不走, 这条小命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
司机小伙子“哦”了一声,钻进了车子里, 握住方向盘,随口嘀咕了一句:“钟大师不在,那回去怎么跟黄老交代啊!”
惊魂失魄的王般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顶头上司呢, 不带钟灵秀回去确实没法交差,忙道:“等一下,你快去院子里,把钟灵秀带上车。”
司机小伙子点头,推开驾驶座的门,从后门跑到了前院, 然后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坐在那儿喊着:“闺女,闺女,你别走啊,跟爸回家……”
这谁啊, 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钟大师,去哪儿了?
“钟大师?钟大师?”司机小伙叫了几声,都没人应,他走到院子里,然后看到了老头的正脸,这张脸虽然老了几十岁,不过怎么跟钟大师那么像呢?不过他脸上的褶子好吓人。
司机看了好几眼,最后咽了咽口水,瞥了一眼阴风阵阵的院子,裹紧棉袄跑了出去,对王般说:“王秘书,没看到钟大师,只看到一个白头发的老头子在院子里。”
王般皱眉:“那就是钟大师。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合力把钟灵秀拖上了车。
司机憋了一肚子的疑惑,发动车子后,忍不住问道:“王秘书,这……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钟大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开你的车,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王般斜了他一眼,语气很不好。
司机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地踩了油门,发动车子。
路上,道路崎岖不平,汽车有些颠簸,一夜没睡,又受了天大的惊吓,一旦松懈下来,王般的瞌睡就涌了上来。
他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地就闭上了眼,然后刚一合眼面前的场景一变,又回到了半夜安市的那个小院,不过梦里的主人公换了一个,那个被众鬼压在地上舔啃的人变成了他。
“啊……”王般猛地惊醒,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吓得开车的司机连忙踩了个急刹车,得亏这个年代道路上没什么车,才没酿成什么凶险的事故。
司机重新把车开上路,然后从后视镜里瞥了王般一眼,轻声问:“王秘书,做噩梦了?”
王般恶狠狠地盯着他的后脑勺:“很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是吧?鬼,几十上百的鬼过来逮着人就啃,钟灵秀怎么变成这样,就是被鬼咬的。”
他这话说得司机再也不敢问,老实得像只鹌鹑一样,默默地开车。
到了次日早上十点,汽车开回了省城。
期间,王般还有一次忍不住睡着了,可刚一眯眼,噩梦又席卷而来,一次比一次逼真,一次比一次恐怖,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上似乎都还残留着被鬼啃过后的那种痛楚,可掀开衣服一看,肩膀上的皮肤好好的,平滑干净,一点异样都没有。
大白天的都做这么恐怖的梦,吓得王般不敢多困,都不敢闭眼,一直打起精神,睁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前方。倒是钟灵秀,累了就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起来。
见到黄家熟悉的院子,王般松了口气,他推开车门,推了推鼻梁上快滑下来的眼镜,提步下了车。
在车子驶入院子的那一刻,黄忠鑫就得到了消息。他有点讶异,挑了挑眉:“这么快就回来了!”
因为对钟灵秀的信心和对姜瑜的轻视,他从未想过这件事会失败。因而也极有耐心地坐在客厅里没等,只等钟灵秀和王般回来复命。
过了一两分钟,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进来,坐!”黄忠鑫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抬起了头,登时脸色大变。
因为王般一脸苦瓜色地站在门口。他浑身狼狈,眼底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球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衣服上也沾了许多脏的灰尘,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整洁,蜡黄的脸上也不见丝毫的喜色。
黄忠鑫放下茶杯,掌心按在杯口上,浓眉微蹙,盯着王般:“不顺利?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