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英听了,惊讶地看了一眼她这个哥哥。难怪她哥后世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她这个哥哥啊,脑子就是够灵活的。有了他参与,他们想不赚钱都难。
等有了钱,她就不用每天吃这玉米糊糊了,还能经常穿新衣服,打扮得漂漂亮的了,也能接济孙亭煜了。这段时间,虽然因为她一直帮孙亭煜干活的缘故,两人见了面,能搭上几句话了,可孙亭煜还是那副死人脸,不冷不热的,让周建英着急又想不出什么拉近距离的好办法。
她想,若是她有了钱,经常给孙亭煜捎带好吃的,吃人嘴软,孙亭煜迟早会对她敞开胸怀,后世不是有句话叫,征服一个男人得先征服他的胃吗?
不管是从改善生活,还是为了她的未来着想,她似乎都很有必要说服她爸,因为本钱的事还得她爸出,不然她都想自己私底下偷偷干了。
“爸,你就算不替咱们的肚子身体着想,你也得替哥着想啊。村子里跟哥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开始相亲说对象了,可哥呢?一个媒人都没上门的。你总不想哥打一辈子的光棍吧?那咱们老周家可是绝后了。”周建英还真是了解周老三,一出口就说中了周老三的心事。
现在说个好点的媳妇,彩礼钱、办婚事的钱,零零总总,怎么也得上百块。原本,周老三是攒了这么一笔钱的,准备等冬天农闲了就把这事提上日程,可最近破财,都祸祸光了,而梁毅那边说要过一阵才寄钱过来,也不知道要过多久。
手里没钱,心里就没底气,万一梁毅出任务老久都不回来。他怎么办?建设一年比一年大了,说媳妇结婚生孩子可是家里的头等大事,他得早点替儿子张罗起来。
但私底下倒卖东西这可是大罪,周老三这些年见过好几个倒爷被公安抓了,关进去就再也没出来。他实在不想干这么大风险的事。
“你们让我再考虑考虑。”最后周老三也没把话说死。
因为他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想法。这就月底,马上就十月了。姜瑜也上了一个月的课了,该发工资了。她每个月有十几块,若是能把这十几块弄到手,有了这笔稳定的收入,家里就不愁了。
每个月攒个十块钱,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块,够建设说亲了。等年底农闲了就开始说亲,到明年年底结婚,正好可以把这笔钱凑出来。
有安稳无风险的弄钱法子,他又何必冒着蹲大牢的风险去做倒爷呢?做倒爷,早出晚归,高风险不说,也是个辛苦活,可不像周建英想的那么轻松。
周建英不知道周老三心中所想,见他没一口拒绝,心里就松了口气。她有把握,最后能说服她爸。
第43章
周老三打上了姜瑜工资的事不是一两天了。
在饭桌上, 他之所以没当着儿女面说, 是因为周老三准备这回还是让冯三娘打头阵。
夜深人静的时候, 两口子躺在床上,周老三把家里境况说了一遍, 然后对冯三娘说:“我当时供养姜瑜上学, 也没图什么回报,只是这一阵子家里确实困难。你也看见了, 咱们家连续吃了一个多月的玉米糊糊,就这样, 恐怕也接不上明年的粮食。你看, 能不能让姜瑜每个月向家里交点钱, 补贴家用。”
上了学参加工作的孩子补贴家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十里八乡都能找出好几个,甚至结了婚生了孩子都还有往家里交钱的。因而冯三娘觉得这是正常的, 姜瑜花了周老三的钱上学, 挣了钱也应该回报家里一二, 便一口应承了下来:“好,我明儿找姜瑜说说。”
可能是前一阵姜瑜一直早出晚归, 母女俩没怎么碰面的缘故。她全然忘了,姜瑜现在已经不买她的账了。
第二天,等周家人都上班后, 冯三娘又旧事重提了。
但她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姜瑜打断了:“听说县里明年有转正的名额,我也想争取争取。去县里活动总不能还天天穿这满是补丁的衣服和烂布鞋吧?去领导家里坐坐, 也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姜瑜早想给自己这一身鸟枪换炮了,只是因为前面那些钱不好名正言顺地拿出来花,只有工资才是堂堂正正可以摆到明面上的。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
女儿前途要紧,关系着这个正经事,冯三娘也找不出理由再要钱,便说:“那这个月的就算了,下个月的你可得交到家里。”
姜瑜吱都没吱声。下个月,天气冷了,她该换身棉袄,还有被子也该换一床新的了,十几块根本不够花。反正接下来几个月,她都有理由把冯三娘给堵回去。
反正就一句话,要钱没门。
晚间,冯三娘把这件事告诉了周老三,还絮絮叨叨地说:“等小瑜转正了,工资就能涨到二十多了,一年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觉得可行,所以就同意了,让她这个月工资留着自个儿用,全安,你说呢!”
他说?他还能说什么?蠢娘们,工作是那么好转正的?姜瑜才上班一个月,要成绩没成绩,要资历没资历,凭什么人家把转正的名额给她?而且她也就认识村小那四个老师,里面最大的就是杨校长,但他也不过是个村小的校长而已,手里的权利小得可怜。
姜瑜上哪儿找人帮她转正去?她恐怕连领导家的门开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就是想走走路子,也找不对菩萨拜不对庙。也就冯三娘这个傻娘们会信这种鬼话。
黑暗中,周老三的眼睛沉了又沉。姜瑜这小丫头,自从去村小后,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不行,现在都要翻天了,要是手里头有了钱,那还得了!
第二天中午,周老三干脆直接去杨校长回家的路上等着。
大中午的,干活的村民都回家吃饭了。杨校长下了课,骑着他那辆老伙计,咯吱咯吱地往家里赶。
走到半途,忽然一个老太婆从旁边的玉米地里跳了出来,挡在前面,吓了杨校长好一大跳。
他连忙稳住龙头,紧紧捏住刹车,自行车歪歪斜斜地晃了晃,总算有惊无险地停了下来。
杨校长从车上下来,单手扶着车,掏出手帕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无奈地看着老太婆说:“老人家你走路小心些,撞到了你怎么办?”
“你是荷花村村小的校长吧,我找你有点事。”老太婆直溜溜地看着杨校长。
杨校长眯起眼盯着她看了几秒,不认识,可能是学校里哪个孩子的家长吧。他点头,问道:“老人家说吧。”
老太婆指了指自己道:“我是姜瑜的奶奶,咱们家姑娘在你那儿上了一个月的班,是不是该发工资了?”
什么叫在他那儿上了一个月的班?说得好像学校是他的一样,杨校长赶紧澄清:“原来是姜家奶奶,这话可不能乱说,学校是大家的学校,集体的学校,可不是我的。姜瑜是在村里的学校上课,工资也不是我发,是教育局发,我只是替她从县城代领回来。”
姜老太太可不管是村里的学校还是谁的学校,她只知道,学校里杨校长最大,当然是杨校长说了算。
“哎呀,反正你管着那丫头没错吧,工资也是由你发给那丫头。现在是十月了,姜瑜那丫头已经上了一个月的班了,你把她的工资给我。”将老太太赶紧说明了目的。
杨校长不认识姜老太太,不可能就凭她这么一句话就把姜瑜的工资给她,更何况教育局还没把老师们的工资发下来呢,他上哪儿拿钱给姜家老太太去?
但他是个文化人,说不出重话,只能给老太太讲道理:“这可不行,她本人的工资得她自己来领,否则随便跳出个人来说要代领她的工资,这岂不是乱套了?”
“什么乱套?我可是那丫头的亲奶奶,她爸不在了,她长大了,挣工资了,就该孝敬我了。”姜老太太不依不挠地说,“你一直不肯把那丫头的工资给我,该不会看那丫头年纪小,想抠她的工资吧?”
从天而降一口锅,杨校长气得吐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非常不耐烦地又强调了一遍:“你想代领姜瑜的工资,那你把她本人找来,让她跟我说。”
“好哇,你果然是想吞那丫头的工资。走,你跟我找你们村长去,有这样的吗?咱们的娃在你那里干了活,你竟然不发工资,你的良心都坏透了。”姜老太太胡搅蛮缠起来,功力一流,完全不是杨校长这个斯文人对付得了的。
而且姜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下地也是一把好手,现在年纪也不算大,才六十来岁,手上的力气很大,那么一拽,差点把杨校长的自行车给拉倒。
就在这时,前面冲上来一个人,帮助杨校长将车子给扶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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