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她说话了吗?”银川抿唇:“要是有人说我打碎了别的人鱼的东西,我姐姐一定会为我说话的。”
他抬起头,总是澄澈的目光里满是失望:“所有人都骂霜姐姐,坏女人还想杀了她,可是你也不帮她,你都不为她说一句话……要不是霜姐姐厉害,她现在已经被坏女人害死了。”
花容隐听得浑身一僵,对上银川渐渐漫上水雾的银灰色眼睛,心里升起几分无地自容的羞愧。
“你……”银川鼻音很重,他一向乖,这时候却不顺势安慰花容隐,反而咬唇说:“你就是个胆小鬼!”
他说着,越来越难受,忽而折身潜入水中,银色尾巴在水面一拍,溅起了不大不小的水花。
“银川!”花容隐腾地站起来,心下忽而涌上几分慌乱,整颗心瞬间变得空荡荡的,顾不上思考,她直直跳进水里,妄图追上他:“你听我说——”
水面荡开一圈圈波纹,无人回应,银川估计是真的生气了,此刻失望得不想见她。
花容隐在水里摸索了好久好久,没有找到银川,知道他今晚不会再见自己,不想再打扰他,只好上了岸。
“银川,你听我解释,我……”花容隐张嘴正要说话,忽而卡壳。
她有什么可以为自己辩解的?银川说的没错,她就是个胆小鬼。
花容隐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乘上马车回府时,她路过幽王府,看到那门口挂着的两个红彤彤的灯笼,不知怎么想的,让车夫停下了马车。
千霜正吹熄了灯要躺下,忽然听到门外有小厮来报,说四王爷前来拜访她,是要应了还是拒了。
千霜心说,还真有点不想去。
身体却坐了起来。
身边的鱼察觉到热源的离开,伸手抱住她胳膊,不松手了,甚至他整条鱼都蹭了上来。
千霜很惆怅,这下她更不想去了。
要搁她是女皇,她肯定也是个昏君。
千霜悄然运转了五灵之力,伸手在商衍额头点了一下,指尖红光一闪而过,没进商衍的眉间。
没一会儿,他浑身都暖了。
千霜再小心翼翼把手臂抽出来,一切还算顺利。
她把商衍的被角拢好,披衣去了前院。
去之前,顺便把没动的另一壶酒也给捎上了。
进了大堂,就看见花容隐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那里,衣角并着额发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滴水。
千霜挑眉,饶有趣味地说:“怎么衣服都不换一换,不怕染上伤寒?”
花容隐闻言,心下又是一揪,心底隐秘的愧疚越发浓郁 。
之前她没去送她,一别就是多年,回来后,她也没有半点长进,连质问花玄月都勇气都没有。
千霜也不多问,从桌上拖过一个杯子,为她满上一杯酒:“喝——正好暖一暖身子。”
花容隐又想起来,自己还欠她一场酒。
花容隐接过,一口饮尽,只感觉喉头更加干涩,或许是喝酒真的壮人胆,她这次问出了口:“今天是怎么回事。”
千霜自己喝了一小口,顿了顿说:“一场有预谋的陷害罢了。”
花容隐急急问:“为什么?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千霜眯眼笑了:“你相信我?”
花容隐毫不犹豫:“是。”
她信那个光风霁月,行事光明磊落的五皇妹不会做这种事。
千霜说:“这没什么奇怪的,花玄月她与我不对付很久了,从小的时候,她就什么都和我争,她不会向我认输,她想叫我死,这样她就永远高枕无忧了。”
花容隐喉咙动了动:“是……这样的吗?”
“若我今日不反击,外面好不容易归家的将士会与我一起,蒙上叛国骂名,然后被花玄月流放边关。”千霜冷静异常,瞥见花容隐神色剧变,继续说:“我别无选择。”
“一个国家可以有奸臣,但如果再无一个良将,面临的就会是亡国的下场。”
千霜为愣神的花容隐满上酒,慢条斯理说:“花玄月已经不适合再当皇帝了,一个善猜忌的君主有时候比一个昏君更可怕。”
“你想如何?”花容隐感到世界观受到巨大的冲击:“可是……她这些年也算无功无过……”
“你想逼宫?”花容隐忽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
“……”千霜灌下一口辛辣的酒,说:“不逼。”
花容隐身体这才放松下来:“那就好。”
她不排斥千霜做皇帝,但逼宫这种激烈又不光彩的手段她真的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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