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刚回到大厅准备上楼,就看到陆宵跟一群男生蹲在角落里,围成个圈在看什么,留给他一个瘦巴巴的背影和圆咕隆咚的后脑勺。
不知道是不是滤镜作祟,现在陆宵的形象在他心中已经得到了升华,他竟然觉得陆宵的头型都比别人更圆更漂亮。
就连背影都散发着艰苦奋斗自强不息的圣洁光芒。
梁怀钰稍微走近了些,遥遥一望,被一群男人围观的竟然是一只小狸花猫。
小得站都站不起来的那种。
那群人大部分应该都是体院的,个个五大三粗,陆宵夹在里面,效果看起来没比那只猫好多少。
但那群男人此时竟然屏息凝神,举着手机对猫崽子小心翼翼地拍。
偶尔说一句话也是细声细气,夹着嗓子,隐隐约约传出一声:“萌萌,站起来……”
梁怀钰被猛男夹子音恶心得浑身一抖,立刻上前想带陆宵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他手刚呼噜上陆宵后脑勺的头毛,陆宵就一个仰头看向他,戴着口罩,眼睛比那猫崽子还大。
陆宵往旁边挪了个位子,拉着他的手腕让他蹲下来,指尖还在口罩前比划了个“嘘”的手势,又指指小猫。
“楼里大花下的崽子。”陆宵在他耳边小声说。
国家好像给每个大学宿舍都统一批发猫,这些猫未知来处不知去向,大一进大学,它们就已经瘫在宿舍院子里晒太阳。
像大花这种野猫,没家猫那么娇气,是实实在在能抓耗子的猫。学校里的烤肠换给梁怀钰他姐的布偶吃等于下毒,但大花却能吃的津津有味,就连下崽也悄没声就出来了。
梁怀钰很欣赏大花艰苦朴素的品格,爱屋及乌的也就对地上那坨小东西多了点怜爱。
小东西小归小瘦归瘦,四肢是真的长,将来长大了估计又是个抓耗子的好手,只是现在才出生没多久,还趴在地上颤巍巍地尝试站立。
“它能站起来吗?”梁怀钰问。
“不知道,”陆宵看了眼周围的男生,说:“我来的时候他们都在,估计已经试了好一会儿了。”
小狸花前掌杵着地,奋力地支撑起上身,撑得越高抖得就越厉害。
“萌萌,加油啊……你可以的!”体院猛男捏着大拳拳捧在心口,夹声夹气。
梁怀钰被腻得起了两胳膊鸡皮疙瘩。
“哎呀!”猛男惊呼。
小狸花颤抖着又跌回地上。
“萌萌没关系,再试一次!”
陆宵却站起身要走了。
“不看了吗?”梁怀钰跟着起身。
“不看了,反正它总能站起来,”陆宵摘掉口罩呼出口气,“但我要再不起来腿就麻了。”
可能是这两天休息得不错,陆宵脸色好了不少,连嘴唇都有了血色,粉粉嫩嫩的。
梁怀钰笑了笑,问:“那小家伙叫萌萌?谁起的啊?”
“嗯……”陆宵有点犹豫,眼珠子转了转。
“叫,但不完全叫,”他说,“417的叫它萌萌,但309的觉得金刚更霸气想叫金刚,215已经决定好叫伊丽莎白最近天天喊,我就跟赵婶儿喊小花。”
陆宵说得稀松平常,梁怀钰却太阳穴一跳,大为震撼。
他平常来去匆匆惯了,除了偶尔撞见过一次大花抓耗子,对宿舍里的一切其实都没太留意,也懒得留意。
这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正常的男大学生们连一只猫的名字都能玩出花。
有点稀奇,又有点欣喜。
他最近老是容易感受到这种未知的、稀奇又莫名其妙的欣喜。
“你想什么呢?”陆宵问。
他上下打量一番梁怀钰,忽然皱起眉:“你怎么穿成这样?”
白短袖黑裤衩凉拖鞋,肩上还搭着块毛巾,虽说现在入春了,但天气依旧多变不暖和,大厅里也好不了多少,就是再不怕冷也不兴这么穿。
“哦!你说这个我才想起来,”梁怀钰一拍脑门,拉着陆宵往工作台走,“我寝室水管坏了,这不只有跑澡堂洗吗,你还提醒我要报修了。”
陆宵从抽屉里抽出一大册子,翻到某页递到梁怀钰面前,撇撇嘴,“就你事情最多。”
梁怀钰笑着讨饶,“我错了。”
陆宵小“哼”一声,指着册子某处,“写这里,报修项目加时间,这两天就会有师傅上门修的。”
“得嘞。”
梁怀钰低头写着,随口道:“宵儿周末有空吗?跟哥出去玩儿呗。”
他说得很自然,陆宵却怔了怔,“为什么呀?”
“咋还问为啥,”梁怀钰今天心情似乎很好,一直都在笑,还很温柔,“我不是说过等你病好了要带你吃好吃的吗,忘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
陆宵自己是那种随口说过的话随口就能忘的人,但梁怀钰好像很不一样。
陆宵捏了捏手指,莫名有些促狭。
他怎么什么都记得呀……
可是他说要带我吃好吃的诶,会是什么呢,甜的酸的辣的?
犹豫片刻,陆宵还是决定小小矜持一下:“不用了,不好吧……”
梁怀钰登记好,把笔放回笔筒,抬眸看了陆宵一眼,眼里溢着笑。
他五官长得凌厉深邃,不笑时自带一股压迫感,可但凡沾上那么一点点笑意,属于他本人特有的、骨子里的热烈张扬就会随着小小的笑纹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