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关门跟上,看陆宵只穿件薄薄的睡衣在工作台上拼命翻找什么,这次好像气得不轻,手有点抖,呼吸也是乱的。
“真对不住老弟,我……唉……”他叹了口气,把军大衣拿过来给陆宵披上。
“说好的休息室今天又没批下来,我们工作那地儿又是压根儿没法住人,今儿都是哥的错……”
陆宵还是一刻不停地在找什么东西,越找不到就越急。
梁怀钰环视了一圈,从工作台角落里抽出记录册递到他手边,试探道:“你找这玩意儿吗?”
这下陆宵才肯停下来,抬眸看了他一眼,仅仅只是一眼,连瞪都不愿意瞪了。
看来是真生气了。
陆宵一把接过记录册,翻开册子拿了笔就要写什么,笔尖碰到纸面时,又堪堪停了下来。
不能记。
他气懵了,差点忘了这家伙不能记。
记了也没用,反正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毕竟是重点人才天之骄子,是要给学校做贡献的,所有人爱都来不及谁会讨厌他呢?
只有自己这种矫情又娇气的事儿精才天天没事找事,睡得完了点跟要死了一样。
可陆宵就是很委屈,就是觉得要死了。
睡不了觉很委屈,身体不舒服也委屈。
他想着想着,鼻头蓦地一酸。
梁怀钰还杵在一旁,见陆宵好好拿了笔要记他名字,还没写呢,忽然嘴巴一瘪,眼睛一闭,泪珠子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梁怀钰懵了。
“……我操?”
咋说哭就哭呢?
眼泪花儿来得比泄洪都快,一点儿反应的时间都不给。
陆宵哭得又急又凶,没一会儿就把自己哭得脑袋发晕,他喘了口气,找了把凳子坐下,接着哭。
总算反应过来的梁怀钰赶紧抽纸给他擦眼泪,擦不完,越擦越多。
“不是你哭啥啊?”
“别哭了……”
“有啥事儿你跟哥说,别哭啊!”
“咋委屈成这样呢?”
……
“哎哟祖宗诶,谁他妈说只有女人是水做的……”
不管怎么哄,陆宵都只是哭,也不说话,委屈得跟个没奶吃的娃一样。
梁怀钰觉得他这么哭下去不行,蹲在他身边拍着背哄,“哥知道了,哥错了,都怪我,我不该回来这么晚,我以后都不这样了,你别哭了成吗?”
“再哭一会儿又喘不上气儿,这不折腾你自个儿吗?”
这句话不知道触到陆宵哪个逆鳞,他倏而抬眸,“是我要折腾吗!”
一双浸满泪花的眼睛盯着梁怀钰,委屈坏了的样子。
“明明是你在折腾我!你不要我睡觉!你还怪我!”
梁怀钰给他擦眼泪的手一顿。
陆宵哭上头了,压根不知道自己眼眶通红满脸泪痕的样子说出这种话,听起来会有多奇怪。
梁怀钰叹了口气,“不怪你,都怪我。”一股脑全揽自己身上。
“你还笑话我娇气……”
“送什么破、破罐子汤,怎么你送我就一定得收吗!”
“道德绑架谁呢你,欺负人……”
陆宵胸口闷得厉害,想起检查报告上,自己那在指标临界点疯狂试探的血氧值,更委屈了。
“呜哇——我可怜的血氧啊——”
他抬起四根白白的爪子怼到梁怀钰眼前,泪眼婆娑,“整整四天呐!”
“我整宿整宿睡、睡不着……”
“知道你厉害,干、干正经事,那我呢?”
“我做错了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要陪、陪你熬到三点……”
“我只是个宿管呐——呜呜呜——”
自打以为陆宵身兼数职后,梁怀钰本来就对自己打扰他睡眠自责不已,看他哭心都揪了起来。
结果陆宵越哭话越多,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说到最后,梁怀钰竟然都有点想笑。
“你、你还不能记名字……”陆宵揪着梁怀钰的衣领,说一个字就掉一颗金豆豆。
“不能贴照片……”
“那我呢,我就白、白白没觉睡吗……”
梁怀钰当即扣住陆宵的手,“记!”
他忍着笑,“咱们记,德育分啥的你尽管扣哥不在乎!”
“照片咱也贴,咱贴红底的!”
边说还把陆宵眼尾的泪珠子揩掉,“去他妈的7寸,哥给你贴12寸的,贴正中间,贴一个星期!”
陆宵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大方,抽噎两声,“真、真的?”
“哥从不骗人,赶明儿我自己贴上去!”
“你刚还骗我说不回来。”
“……”梁怀钰抹了把他哭肿的眼皮,语含无奈,“咋还说这个呢……”
“好吧……”陆宵用手背擦了擦脸,拿起记录册想记他的名字,却因为哭狠了眼花得看不清。
梁怀钰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接过记录册,“我自己写吧,”
“嗯。”陆宵这回答应得很乖。
梁怀钰忍不住看他一眼,才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哭了,不由惊叹:“你属水闸的吗?”
说哭就哭,说停就停。
话音刚落,水闸精嘴巴一瘪,眼瞧着又要开闸,梁怀钰连忙制止:“我错了我错了,你可别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