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看到这儿,简直给气笑了。
怎么的呀!千里迢迢八百里加急,就是为了馋他?!
“不过铜制望远镜顾家郎君送了臣六具。臣携三具远航,另有三具,着可信之人呈送陛下。”
朱瞻基看着信连连点头。
许久后,他将郑和密信收好,对王大伴道:“宣杨士奇、张文弼、杨荣、吴中!”
见陛下一口气叫了这么多重臣,秉笔太监王大伴心中一突,连忙退出乾清宫。
两位杨大人都在内阁,小太监疾跑去文渊阁便能寻到人。吴中乃在工部,唯有英国公张文弼人在宫外。见陛下叫得急,王大伴连忙命人骑马去寻。
张文弼二十四岁便跟着父亲上了战场,此后三十年一直在马背上征战,三十多年身上大小伤不断,去年便卸了兵权加封左柱国,在京中疗养。平日里里若无军国要是,便只上大朝。
是以,他是最晚一个到乾清宫的。
他一踏入殿门,便觉气氛不对。
“陛下,臣来迟了。”他连忙躬身行礼。
“不迟、不迟。”朱瞻基摆摆手,“国公来得正好。你瞧,大家都在了。”
张文弼直起身,就见这些年年纪上去、脾气下来的杨士奇杨首辅,正罕见的一脸喜色。他冲张文弼招手道:“文弼你快来看看此物!”
他双手拿着一个铜制长筒:“你年轻时若有此物,哪里还会寻不见阿鲁台部!”
那是几年前张文弼出征漠北的事。大军已至答兰纳木儿河,却因迟迟寻不见阿鲁台部的踪迹,只得无功而返。
这是张文弼心中一大憾事,此时杨士奇提起,张文弼便笑道:“却是何种神物,能助我寻敌人踪迹?”
杨士奇捋了捋长须:“你看看便知。”
首辅都这样说了,张文弼又看了看朱瞻基。
朱瞻基笑道:“张国公快瞧瞧。此物日后定是你觉不离手的宝贝!”
陛下都这么讲了,张文弼连忙接过来,学着工部尚书吴中的模样一看:“陛下你怎得到我跟前了!”
朱瞻基闻言哈哈大笑:“你瞧瞧朕在哪儿?”
放下那铜柱,陛下还在御案后。拿起铜柱再看,陛下又近在眼前,连五官都放得无比大。
“此物、此物……!”
“此物乃是‘望远镜’,郑三宝八百里加急呈送上来。”朱瞻基道,“以国公之经验,可能瞧出此物之重?”
“望远镜……可能望千里之外?”张文弼忍不住道。
“国公尽可随心而试。”朱瞻基道。
张文弼连忙将视线投向殿外。
他身处乾清宫,可用望远镜,却能一眼瞧见乾清门上身着曳撒的侍卫们。甚至于连他们曳撒上的织金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陛下!”张文弼激动道,“若是我军将领都配上这望远镜,何愁发现不了蛮夷踪迹!”
如今一入冬,边境依然时时有漠北部族犯边。他们仗着快马轻骑,总是抢了便走。闹得百姓人仰马翻,边军却难寻他们的踪迹。
若是有了此物……那些快马又算些什么!
“不仅仅是北边,还有那海滨之城……”朱瞻基提醒道,“可此物,却不是我大明产出。”
“此物可是郑和从海外寻来?”张文弼连忙道,“若是重金招请他国工匠……”
朱瞻基却笑了笑,他看向吴中,温声道:“吴尚书,此物你们工部可能研究出来?”
吴中原本与杨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听闻朱瞻基点名,他便拱了拱手道:“陛下,这外部铜器不难,内嵌的琉璃镜片,制作起来也应当不难。只是……”
他摸着镜片道:“臣一手查之,这镜片略带弧度,似乎厚薄不一。前后镶嵌的两枚镜片,在弧度上似乎也略有分别。若是不将镜片取出,臣很难判断。”
“你们工部拿走此物,可能将它完全制作出来?”
“这……”吴中犹豫着看向了杨荣。
杨荣便拱手道:“陛下,工部先前便发现,琉璃器皿的制作,很受矿石质量的约束。清澈度已然如此,又要专研这弧度之分,这短短时日,或许拿不出来。”
“陛下,陛下!”张文弼连忙道,“此物如此珍贵,若是工部制作不出,我军便损失惨重了!不若您将它赐给边军……”
朱瞻基摆摆手:“张国公,此物唯有我大明能制造,才是我大明之物。杨荣吴中!”
“臣在!”
“朕命你们放下手中一切工作,全力专研此物。”
“若是臣等要拆了它……”
“那便拆了!”朱瞻基斩钉截铁地道,“我大明早有火器,边境百姓却依然不得安宁。此物若是与火器搭配,我们的百姓,我们的将士,哪里还会怕敌人犯边!”
“此物早一日制造出来,百姓便早一日得到安宁!”
他说完,提笔在纸上急书了一封小信:“张文弼!”
“臣在!”张国公心头火热。
“朕命你带人疾下江南,去寻一个人……”
杨士奇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
郑和会去有间猫咖,还是他提的醒。此时人一去有间猫咖,便给陛下呈送了这等物件,杨士奇不信这里面没有那位顾小郎君的手笔。
他连忙拱手道:“陛下,若是要下江南。不若再遣工部匠人与张国公同去。若是有匠人在,或许能更快得到制作之法。”
“首辅说得有理。”朱瞻基连忙道,又写了一道圣旨命王大伴随杨荣、吴中一同去工部点人。
殿中之人全都领命退下,唯余朱瞻基与杨士奇二人。
“首辅您别久站着,坐。”朱瞻基道,“您看这望远镜,除了护边护航,还有何用?”
“守卫皇城,也是要紧事。”杨士奇笑道,“您可将此物赐与锦衣卫,让他们午门轮值时使用。”
朱瞻基沉吟片刻后却摇了摇头:“姑且罢了。带工部研制出来再说。”
杨士奇闻言便笑:“陛下,此物可是那顾小郎君呈送上来的?”
“是他。”朱瞻基也笑,“你瞧瞧他,朕这么大个人在这里,他是丝毫想不起来的。可郑和要出航,他就担心人家路上出事,颠颠弄出这等神物了。若非郑和想着朝廷,我哪里还能见到这等物件?”
“猫儿年幼,还是孩子呢。”杨士奇喝了口茶。
那茶水浸泡过仙草,喝起来格外令人神清:“张国公在战场里厮杀惯了,嗓门大,手脚也重。可别吓着顾小郎君了。”
“吓吓也好。”朱瞻基道,“我看它就是个小没良心。”
他说完,兀自笑了两声,就又有些担忧了。
“国公面对的从来都是些兵痞子。首辅你替朕去与他说说,可别真把他给吓着了。”
杨士奇失笑不已,他放下茶杯拱手道:“陛下放心,臣立刻去寻张国公。”
……
杭州府内河坊街。
顾长安刚与陈录一同给店中做了个大扫除。他伸着懒腰将抹布一扔,叹息道:“可算是干完了!”
尺玉趴在吧台上:“没事找事喵。”
它们猫咖从来不染尘埃,连小白虎那么个洁癖猫都能随地打滚,哪里又需要扫除的?也就陈录总想给自己找点事干,才带得长安也要扫除。
“跨年的一个仪式嘛。”顾长安笑着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再过几日,可就是第二年啦。总要做点什么迎接它。”
尺玉在他手底下呼噜呼噜地开着拖拉机,闻言就扬起小脸蛋,用鼻子蹭了蹭顾长安:“你开心就好喵。”
店铺里人气太少,总是要做些什么,让自己热闹热闹。
小狸花供在灵隐寺,入冬之后店里也一直没有新猫过来。连那舟贩家的小姑娘,都有好些日子没有翻墙来寻她的猫猫朋友。
一时间连咪咪都觉得日子似乎过于安静了。
做做大扫除,虽然扫得人困猫乏,倒也多了几分热闹。
顾长安溜达进厨房,随手煮上一锅奶茶,听着锅里牛奶噗噗声,他突然道:“尺玉,晚上要不要吃火锅?”
尺玉顿时支棱起来:“要的喵!你去找那个老爷子,让他给我们送年礼!”
“哪里有自己要年礼的!”顾长安当即驳斥猫猫的深情,“你提醒我了,倒是可以给他备一些年礼了。”
店铺里的小猫咪们全都要依靠灵气,才能逐渐变得健壮。
这短短大半年时日,猫咖着实受了昆仑不少的照顾。
昆仑爱吃,不若给他做上一桌子年夜饭?
顾长安刚想到此处,门口就传来了开门声:“猫老爷,猫老爷可在家?”
那舟贩带着绣娘与女儿,在门口放了个斗大的背篓:“猫老爷,我给你送年礼来啦!”
作者有话说:
妹想到叭!一个突然的三更~
大家晚安,明天中午十二点见=3=
第75章【一更】
自从顾长安救过那舟贩,时节里,舟贩便总来送礼。
夏有莲藕,秋有螃蟹,入冬有柿子。现下又是那么一大背篓。
那背篓里东西很杂,好似只要是能想到的好东西,舟贩便都拿了一份。
有新鲜挖出来的冬笋,有一罐子冬腌菜,还有半背篓的鲜梨。
“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来。”顾长安请他们进来,“上次你送来的柿子,我都还未吃完。”
舟贩憨厚一笑:“不多,不多的。猫老爷你现在养着个孩子,吃得完的。”
“阿录,端三碗奶茶来。”顾长安说完,又喊小警长,“咪咪,你的朋友来了。”
小警长原本在二楼玩耍,一听顾长安的话,连忙顺着树窝跑了下来。
舟贩一边看猫跑酷,一边摆手拒绝:“不用不用,猫老爷你不用管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