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节(2 / 2)

崇澜跟夏初面面相觑,一时想不到他这幅慎重的模样到底是想问自己什么。

“你说孙狱丞当初想要杀我,但是失手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崇澜愣怔了下,没想到顾念匆匆追上门来是为了问这个。

“七八年前,应该差不多就是吕青血洗长安那段时间。”崇澜回忆了下才开口,“当时公子召见我跟钟鼎、砚屏各自汇报几件事情。

钟鼎提到大理寺那边孙狱丞灭口失手,清音散没毒死‘顾司直’。砚屏当时还分析说,可能是放得时间太长失效了。”

吕青血洗长安,那岂不就是自己刚穿进来的时候?

清音散失效?

孙狱丞对自己下了清音散?

一股凉气窜上脊背,顾念整个后背都在发麻,脑子嗡嗡作响。

醒来时的一幕幕在脑中迅速回放,原本被忽略的很多地方都变得不对劲儿起来。

清音散大多都是掺在酒里的,那个被他无意中碰掉的执壶,孙狱丞接住之后轻描淡写地放到了远处,他当时只以为孙狱丞是怕自己再把东西摔下去。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执壶里面残留的,多半就是掺了清音散的毒酒。孙狱丞怕被自己看出破绽,才刻意借着那个机会放到了远处。

还有食道里残留的火烧火燎的感觉,麻木到几乎无法动弹的四肢,他当时几乎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还以为是穿过来之后身体需要‘适应’的时间,现在才明白,那恐怕是服用清音散的‘后遗症’。

“既然是灭口,失手之后,陆溪为什么没再让那个钟鼎安排继续补刀?”夏初不解地开口。以陆溪的谨慎程度,应该不会放过当时的顾念吧?

“据我所知,钟鼎派人去顾家附近埋伏过,后来发现周围有镇西军的人出没,怕打草惊蛇反而引起年深的注意,便改变主意决定暂时把人留下,以后给真正的内线留着挡刀,做个替罪羊。”

难怪葛十二当时会那么说!顾念眉心紧皱,陆溪能同意钟鼎这么做,恐怕还有一个原因,原主知道的消息其实极其有限,只有户部尚书家的管家买通他严刑拷打年深而已。

而那位管家,早在吕青血洗长安的当晚就跟着户部尚书一起被杀,死无对证,‘顾司直’即便活着,也对背后的事情一无所知,对他们毫无威胁。

当时的他已经进入年深的视线,如果冒险强行动手,反而引起年深更大的关注,得不偿失,两相权衡之下,他这条命才被留了下来。

“之后呢?”顾念追问道。

崇澜摇了摇头,“我当时听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他那个时候并不知道顾司直是谁,只是随便听了一耳朵记住了。后来在北地遇到顾念和年深,又打听到当初大理寺只有一位姓顾的司直,才确认了此事。至于其它更多的细节,他就不太清楚了。

“幸亏你福大命大。”夏初庆幸地拍了拍顾念的肩膀。

不是你口口声声叫我灾星的时候了?顾念苦笑。

告别两人,顾念重新坐上马车,在回程的路上结合原书和目前所有的信息,逐渐理清了一切。

那个晚上,孙狱丞原本的计划恐怕这样的,让原主出头,严刑拷打年深,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将人带出去吃酒,然后在酒内原主下毒,利用清音散有‘慢性’的特点,趁着毒性未发作的时候,让他返回刑房对年深用大刑,拿到招供的文书。

随后,原主便身体抱恙,‘意外’死在刑房。到时候,镇西军要找的报仇对象便是顾家和户部尚书。

只是没想到,吕青的行动将他所有的计划全都打乱了,年深的武功也远比他预估的要厉害得多,在外面手下的配合下,当场将所有刑房内的人全部反杀了。

在原书的开头,因为所有人都死了,所以这出原本过河拆桥的灭口计划也被彻底的掩盖了。没有人知道,那个血腥的夜晚,还隐藏着另一场无声无息的谋杀。

而他穿过来的时候,发生了些意外,按照当时孙狱丞所说,他们因为年深【瞎折腾】而耽搁了时间,原主恐怕就是在这段拖延的时间里,毒发身亡。

孙狱丞当时那么着急的架着他过去,应该也是怕他事情没办法就死了,只是没想到,原主的身体比他预计的弱得多,早就已经死了,彼时他唤醒的,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等到第二天早上,他在一堆狱卒中醒过来的时候,孙狱丞还以为是清音散失效了,没有毒死他。

当然,这也都只是他的猜测,至于其中真正的真相,恐怕只有死去的孙狱丞自己才知道了。

顾念下马车时正好碰到来‘拜访’的年深。

“跟崇澜谈崩了?”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年深还以为是他跟崇澜谈的事情出了意外。

顾念摇摇头,“是偶然间得知了另外一件事。”

“坏事?”年深英俊的眉峰微微扬起,露出疑惑的神色。

“对‘顾司直’是,对我,”顾念顿了顿,长舒口气,“现在而言,可能是件好事。”

他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现在却来到这个世界,不但多了一段意外的人生,还遇到了年深。

年深朝他伸出手,“待会说给我听听。”

顾念握住他的手掌,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身后,繁华的灯火连成一线,仿佛一路坠下的星光,拖着长长的光影,迷迭蹁跹,最后消失在街角。

翌日寅时,顾念还在抱着被角呼呼大睡,就被年深拍醒了。

“再让我睡一下下。”困得睁不开眼睛的顾念抱着被子转了半圈,试图蒙混过关。

“不行,你已经拖了十天了,再不开始练就来不及了。”年深硬着心肠将人半拖半抱地拽了起来。

八郎和另外三名亲兵也端着衣袍走到了屏风外。

靠在年深肩膀上缓慢‘开机’的顾念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叹了口气,完蛋了,看来今天是拖不下去了。

大婚的礼服和头冠都很重,光是维持身姿笔挺就很困难,再加上根据仪式流程的各种走动之类的,就更艰难了。

年深担心顾念到时候熬不住,便决定提前几个月带着他锻炼身体,其它时候都无所谓,大婚仪式总要坚持过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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