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一瞧,她身着寝衣,头发散着,脸上一点脂粉也没有,殿内又点着安息香,看来着实是准备睡了。
她笑着对我说:“我还没睡着,听说你来了,就让你进来了。”
我忽然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
她对我如此珍视,我不知要怎么跟她说。
我忽然有些懊悔,我不该如此冲动,最起码,我应该明早再来。
现下我跟她摊牌,想来又会让她彻夜不得合眼。
她看出了我的神情不对,于是,本来眼中因我到来而显现出的欢喜,一点一点消失。
她的语气变得冰冷,虽然只着了身寝衣,还是流露出贵妃的气势,说:“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问她:“你不喜欢英昭仪怀孕,对不对?”
她眼中的神色凄怆。
她是贵妃,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就踏过了多少人的性命,早就练出了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铁石心肠。
但现在的她,眼中有泪。
我的心一点点凉下来,越来越凉,越来越冷,如坠冰窟。
我更愿意她向我解释,也不愿她这样默认。
我不知该如何再面对她。
我只好说:“你别害她了,她不是什么坏人,又笨,不懂得害人的。你不用担心太子,就算你真的不在了,我向你发誓,我会拼死保护他,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她的眼泪再也绷不住,泪如雨下。
我认识她这么久,从没见她哭过。
哪怕是初遇之时,她也没哭过,那时的她眼里只有惊慌无措。
可如今她哭了,为什么呢?是因为我这个她唯一信任的人,没有选择站在她这一边吗?
我觉得心里好疼,我珍视的人、我视若瑰宝的知己,却与我走到了这一步。
何苦如此?
我回到宫中,觉得自己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难受。
曾经我拉着她跑,我们一起拼了命地划船,我们在荒野露宿,风吹过我们脏兮兮的面颊,那时候真的很安心、很快乐。
后来我在宫里重新遇到她,她已经是一副枯槁模样,我们坐在庭前,看豆苗跑来跑去,真真是岁月静好。
风吹起她的碎发,碎发自由地在她额前扫来扫去,而她一双凤眼笑起来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