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师爷的声音低的微不可闻:“……朝廷拨下如此大笔救灾银粮,过程中就算有盘剥,也至于一点不剩,可结果整整八十万两银子、数万石粮草,全部不翼而飞,还无迹可寻。恐怕……这银粮在京中就被劫了!”
林如海惊得站了起来。
若在京中就被劫走,扬州这边谎报灾情的目的是什么?银粮不见了,竟毫无反应。
邹师爷声音僵涩:“当初扬州报了灾情,前来核实的钦差是户部王大人。那可是圣上信重之人。”
这件事,牵涉实在太大了。
一不小心,性命不保。
“你的意思是……”林如海声音也不由发紧。
邹师爷一针见血道:“敢在天子脚下就把银粮劫走,除了太上皇,还有谁?”
“他要这么多银粮做什么?”林如海匪夷所思道。
邹师爷眉头紧紧拧起:“金陵、扬州俱是甄家把控,甄家却是太上皇的老臣。这件事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然有他们从中出力。”
林如海想起赴任前太上皇的拉拢,终于想通其中玄机。
他缓缓在房中踱步,烦闷不已:“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屯粮养兵不成?”
话落,两人目光相触,俱是一脸震惊。
第33章
若非林如海一到任就病重,他们必定不能如此平静地查明真相。
林如海没有犹豫,将查到的消息全部具折上奏。他始终记挂着贾敏,待拟好奏折,就匆匆和邹师爷告别,向正院走去。
隆冬时节,庭院里草木枯萎,光秃秃一片。林如海快步穿过,一步入正院就问迎面走来的魏紫:“夫人呢?”
“在暖隔里呢。”魏紫见他眸底泄露出几分急迫,忙躬身回道。
林如海闻言,大步走向暖阁,临近了却放轻脚步,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悠悠然地走入。
暖阁里,贾敏与黛玉正说着话。林如海见到妻子的笑颜,脸上就露出一点真实的笑意来。
黛玉起身向父亲问好。
自小木人感应到死气降临在正屋,黛玉就心中惴惴,唯恐灾祸发生。渐渐无心读书、学画,把时间都花在了陪伴母亲上。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一起用了晚膳。
夜里,贾敏发起高热,上吐下泻。
黛玉迷迷糊糊醒来,听说母亲病了,整个人都呆了。她从床上一跃而下,连鞋都未趿好就往正院奔去。
白鸥忙拿了件狐裘斗篷,追在她身后帮她披上。
主仆二人赶到时,正院里已灯火通明。贾敏昏厥了,静静躺在榻上,面色惨白,额冒虚汗。老大夫隔着一条丝帕,正面色凝重地为她诊脉。
林如海立在床前,笔直的身影在灯火笼罩下,恍如一座沉静山岳,坚定、可靠。
黛玉惶恐忧惧的心稍稍安定,她停下步子,微微喘着气,然后放缓脚步走到父亲身边。
林如海见她一脸惊惶地望向自己,喉咙干涩,却仍柔声道:“你别担心,有父亲在呢。”
黛玉怕父亲两头挂心,乖巧地点头。
琰哥儿也被吵醒了,被奶娘抱过来。他才三岁多,远远见到父亲,就挣脱奶娘的怀抱,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跑过来,奶声奶气地问:“父亲,姐姐,母亲如何了?”
黛玉就上前牵了弟弟的小手,轻声道:“母亲会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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