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小动物一样等待顺毛的可爱。
她于是伸手,又假装像是体验手感似的,摸了摸他颈边围巾,理好褶皱。
纪司予笑:“不是很久,站了会儿你就下来了。”
“晚饭吃的什么?”
“……”
纪总有点心虚,“小谢说想吃外卖,我们吃的很普通的家常菜。”
至于所谓的很普通是有多普通——卓青瞥了一眼他外卖订单里那明晃晃的四位数。
行吧,懂了。
她一时半会儿是纠正不过来他这习惯成自然的花钱手法了。
“你呢,阿青,吃晚饭了吗?”
“……哦,吃了,吃了点饼干垫肚子。”
她回过神来。
不像面对江承时的被动和不情愿,倒是很坦诚地说了情况,指了指斜前方不远处的全家便利店,“我要去买点吃的,吃完了再回家。”
他于是很自然地让她走马路里侧。
两人并肩往前走,有意无意,便也都不约而同地聊起这两天发生的事。
“老太太的病发起来确实很吓人,我在医院守了一晚上,走的时候她还没醒,不过还好,今天中午顾姨发了短信给我,老太太已经能吃点流食,意识也清醒很多了。”
纪司予在她面前难得寡言,只应了声轻而又轻的:“嗯。”
“上海那边,老太太暂时还没通知人,顾姨说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老太太还是希望,你就把昨天的事当作气话,都是一家人,闹也闹过了,各退一步——但是啊,我话先说在前头,你之前劝我的时候我是说过可以考虑,看小谢愿不愿意做你那个什么“人上人”,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昨天晚上那个情况,就算你说把小谢接回纪家你能保护他,你会为了他去跟老太太呛声,什么狠话都说了,但也总会有你考虑不到的时候。
我不想他去承受这些。所以如果你问我,我肯定就是一个答复,我不让小谢回去,我养的起他。”
“……嗯,阿青,你很有钱啊。”
“哈?”
卓青脚步一顿,一下有些没听太明白他这是反讽还是赞美,登时侧头看他,“什么叫我很有钱?”
再有钱,她也就是个稍微稍微收入高一点的打工仔,可吃不起随随便便就四位数的外卖。
纪司予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好。”
顿了顿,他又轻声补充:“而且,我昨天晚上跟老太太说的也不只是狠话,全都是真话。”
“哦,说真话也……”
等等。
卓青瞳孔地震三秒。
昨晚,老太太一通母凭子贵的长篇大论结束,那短短针锋相对的两分钟里,纪司予说了什么来着?
【既然您觉得靠我大哥那点小动作可以拖住我,放心他去做,那一定也是发自内心相信我大哥,会愿意做您最忠心的狗,做到一心不二——多好的接班人啊,奶奶,我确实自愧不如。
而且,眼下纪氏有这样的成绩,对我来说,其实功成身退正是时候,不然,为了这点成绩,为了讨好您这个武则天,我的儿子将来还要接着做狗,像您说的,打好基础,磨灭性格,养的跟那对龙凤胎一样冷冰冰的,我不喜欢,孩子的妈妈更加不会喜欢。
所以,奶奶,我想过了,守江山的事,干脆就留给您最信任的人,我退他进,让他来做做看。这样您百年归老,也能安心撒手……当然了,人都没了,管它大厦将倾不将倾,就是不知道,我做晚辈的这么安排,您会不会满意?】
卓青懵了。
“不是,你昨天难道不是为了气她,让她妥协所以才说这堆狠话的?你真把纪氏给纪司业那个脓包?”
不说别人,连她也心痛,真的心痛。
那可是随随便便都用十亿做单位的百年基业啊。给了纪司业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庸碌人,等到老太太驾鹤西去,没人约束,还不被他坑得万事皆休?
纪司予倒是看的比谁都开,还有闲心,有样学样地折腾她脖子上毛绒绒的白色围巾,绕一圈,又往里头塞好边边角角。
很保暖的系法。
“不要就不要了,七年前我就不想要了。只是觉得不能去找你,如果不找件事做,觉得每天都想去死,所以就继续拼命干,一不小心就过火了点。”
好像纪氏如今的青云直上,只是他凑巧去村口打了个酱油似的,顺路随手一扒拉。
“我也很期待老太太听到我说不干了的时候那个表情,昨天也看到了,确实很精彩。”
卓青:……靠。
收起你危险的想法ok?
如果说早上面对简桑的时候是好笑,那她现在面对纪司予就是无语,真的无语。
她无法理解,这个人的脑袋怎么做到这么跳的?
一会儿是说一不二的大企业家,一会儿是势在必得的家族弄潮儿,一会儿……一会儿就成了究极恋爱脑叛逆青少年?
她还没头脑风暴完,眼前的纪司予,倒是先一步很认真且理直气壮的补充:“我是把七年前早就想做的事都做了,效果肯定比那时候好,心情肯定也很好,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我变成穷光蛋了,阿青。”
卓青:“……”
纪总——哦不,“纪小穷”,一边努力回忆今天白天宋致宁宋三少手把手心连心教导的“卖惨秘籍”,一边很正经的,接着给卓青来了个会心一击:“那个,我可以在你家附近流浪吗?”
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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