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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司予一路将人送到老宅外。
他这一天又是缺席会议又是早退,公司方面需要亲自处理的事态堆积如山,只得先安排好两个家仆一左一右搀扶她进门,便匆匆赶回纪氏总部。
“阿青,”临走前,不忘微微弯下腰来,同她叮嘱,“公司还有点事没处理,我要过去一趟,要是能赶得及,我会回家吃晚饭。”
这话不仅是说给她听,也说给一旁面色复杂的宋嫂听,连咬字也格外清楚明晰。
再加上为了护送那枚价值一亿八千万的粉紫钻戒,苏富比方面提前安排了架势极大的安保团队,配合这情境遥遥一看,实在有种“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即视感。
早晨还略显嚣张的宋嫂,登时收敛得有如鹌鹑。
一路也不敢多话,毕恭毕敬搀扶着她上楼回房。
——“等等。”
主卧内,卓青叫住刚把她放下、便忙不迭转手要走的宋嫂。
妇人心虚神色一掠而过,估摸着女主人的脾性,怕不是又一顿温温柔柔的夹枪带棒,很快把头埋低。
卓青冷眼观察着面前妇人不住游移的眼神,半晌没吭声。
实话实说,就连她自己也清楚,宋嫂有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
毕竟自己的确不是个纯粹柔和善良的性子,学了富人家那一套恩威并施,逮着机会便也往自家使,虽说明里暗里颇受挤兑,也没有太吃过亏。
只是,或许是因为太久没人好好哄过她那怪脾气,便也没有人记得,其实她本是个最好哄的人。
卓青自嘲一笑,别开眼神。
“算了,”她自言自语,“我跟别人较劲,会把自己气老的,只要没有下次,我就稍微原谅一下吧。”
要改一改坏脾气了。
宋嫂:“?”
太太今个儿装温柔善良装进骨子里了?
或许是面前人的疑惑表露的太明显,死皮赖脸如卓青,也不得不尴尬的轻咳一声。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帮我提前准备点材料,”她续上后话,这次音调不再那么咄咄逼人,“我想做几个家常菜,就油豆腐塞肉,银鱼炒蛋……再加个汤吧,冬瓜排骨汤,你看什么时候能准备完,到时候来叫我一声,我先睡一会儿。”
连话也说得十分“家常”,但宋嫂显然仍有些意外。
顿了顿,或许是想起没受刁难已经是大幸,这妇人便也不再多问什么,应承下来,忙不迭转身就走。
剩下个卓青。
一听到房门落锁,便往后一瘫,把自己摆成个巨放松的大字型。
翻来覆去滚了几圈,总觉得哪里硌得慌,这才想起从口袋里摸出来那“罪魁祸首”——
哦,是姜承澜的名片。
卓青挠挠头发:刚才有点高兴过头,忘记这回事儿了。
正准备起身去扔,她那针织裙另一侧的小口袋里,被遗忘多时的手机蓦地震动不停。
连联系人备注都不用看,她也猜到是谁。
“喂?”是故,一边换睡衣,一边肩膀夹着手机、将电话接起,卓青开口便问:“我们大小姐,又有什么事跟我揭露揭露啊?”
“绝对是惊天大消息!能把你吓一跳那种!”
白倩瑶的声音压得很低,仍然抑制不住那股跃跃欲试的八卦分享心情:“……你知道姜阮阮吧?就当年盗你成绩、巨他妈猖狂那个,我今天跟我爸去谈生意,正好也碰到她——算了她的事你肯定也不感兴趣。但是!”
“嗯?”
“但是我听到她跟人打电话,问‘哥你到哪了’,哥诶!她家哥哥还有谁,不就是姜承……等下,纪司予在你边上吗?”
卓青:“……”
这种莫名其妙偷/情的氛围是闹哪样?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换好睡衣,趿拉着拖鞋,溜达进洗浴间。
一扔,一按。
伴随着一阵“哗啦啦”干脆利落的冲水声,那纸团终于在她手中被毁尸灭迹,毫无疏漏。
白倩瑶猛地被这动静一惊:“啥?天哪!你一边上厕所一边跟我打电话?!”
瞬间戏精上身,白大小姐心痛不已地感慨:“口意!我是不要紧,但是青青,你怎能如此不修边幅,实在让我深感意外!”
“……”
卓青叹了口更深的气。
“行了行了,司予不在,”她接腔,“你是不是要说,姜承澜可能回上海了?”
“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今天在拍卖会看见了,他还特意过来给我打招呼。”
白倩瑶一下从惊讶自动切换到愤怒状态:“我靠,这个狗男人还敢这么不要脸?我非得……等等,拍卖会?!该不会是今天苏富比那一场吧,听说有人花一亿八千万……喂,不会是纪司予吧?!身体里沉睡的烧钱妖怪又苏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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