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广,这个瓜在哪儿找到的?”
谢琅眉心一跳,连忙起身关上大门。紧接着就听到谢广说,“在山上。你怎么知道这是瓜?”
“刚才你和三郎叔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谢琅心中一凛,不禁庆幸他多长个心眼,“听到你伯娘的话了没?被你二伯娘知道,她就不是去找谢广,而是直接来找咱们。”
小孩眉头紧皱,“我讨厌她。三爷。”
“我也讨厌她。以后你会遇到很多讨厌的人,可又必须同她说话,你会怎么做呢?”谢琅问。
小七不假思索道,“我不和他说话。”
“必须说。”谢琅道。
小七摇了摇头,“三爷怎么做?”
“面上笑嘻嘻,心里骂他啊。”谢琅道,“比如我喊你二伯母,我嘴上说,钱小花,心里在想,泼妇。嘴上说,你吃饭了吗。心里在说,她吃土还差不多。是不是就高兴了?”
小孩仔细想想,睁大眼睛使劲点点头,“三爷好聪明啊。”
“要不然怎么是你三爷。”谢琅笑道,“有一点你必须得记住,不可把心里话说出来。”
小七:“我记住了。”
“吃吧。”谢琅又给他挑一些肉放他碗里。
小孩抓着勺子舀一大口塞嘴里。
饭毕,谢琅把灶房和院里收拾干净,就拿着竹席领着小孩去路边,他乘凉,小孩睡觉。见谢广和他爹娘也在,谢琅顺嘴问,“钱小花要瓜,你们没给吧?”
“没有。”秦红道,“我跟她说要就只有西瓜籽。不要就去山上找。”
谢琅好奇,“西瓜籽也要了?”
秦红点了点头,“还说不要白不要。我就不该给她。”
“换我就不搭理她。”谢琅道。
秦红笑道:“她怕你,不怕我。对了,那个王公子今儿怎么刚来就走?听说还有两个人来找他们,出什么事了?”
“说是出大事了。我问仲卿,仲卿说我不懂。我就没问。”谢琅道,“我隐隐听到所有当官的都被叫去皇宫。也不知哪个贵人出事了。”
谢伯文忙问:“不会是陛下吧?”
“不是的。”小七突然开口道。
谢琅吓一跳,“你怎么知道?”瞪着眼睛看着他。
“那,那个人说不是。”小七说完,连忙捂住嘴巴。
谢伯文转向谢琅,“你其实知道?”
“明天或者后天,你们到城里就知道了。”谢琅道,“还没确定的事,我跟你们说,会连累王公子的。”
“连累”两个字出来,谢伯文不敢问了。
翌日,谢伯文一行到城里,得知皇帝正常上朝,宫里也没出什么事,还以为谢琅并不知道,是他们想多了。
七月十四日上午,谢伯文卖了腐竹,正打算往北门去,见城里人都往菜市口的方向去,忍不住拉住一个人问,“出什么事了?”
“皇后被废了。”
谢伯文神色大变,“谁?”
“皇后。”说话的人甩开她,“跟皇后一起作乱的人今天斩首,你不知道?”
谢伯文下意识说:“不知道。”回过神跟着人潮向菜市口跑去。然而,他知道的太晚,等他推着板车赶到,菜市口已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直到犯人的尸体被拉走,谢伯文也没能看清犯人长什么样,只知道有男有女。
到养蚕里谢伯文就去找谢琅。
谢琅正琢磨晌午吃还是不吃。
听到谢伯文喊他,谢琅便对自己说,好事就吃鸡,坏事就吃凉菜。以致于到门口就问,“出什么事了?”
“皇后被废了。”
谢琅下意识问:“哪个皇后?”
“还有哪个?就是窦太主的闺女。好好的皇后不当,弄什么巫蛊。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本来皇帝就嫌她生不出儿子,这下好了。”谢伯文说着,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皇帝嫌她生不出儿子?”
“大家都这么说啊。难道不是?”谢伯文问,“不可能吧。皇帝都二十七了,先皇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临江王都快十岁了,他不着急?”
刘彻急,远远没急到儿子还没影,都不知道哪个夫人能生出皇子,就废后给儿子的母亲腾位子的地步。
谢琅以为凭陈氏是刘彻的表姐这一点,刘彻会冷着她,等过两年卫青立功,卫子夫生下皇长子,刘彻再效仿他爹废薄后,给太子的母亲腾位子……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刘彻啊。
“三郎,想什么呢?”谢伯文推他一下。
谢琅清醒过来,“我担心仲卿和他兄长。前天匆匆把他们喊回去,定是商讨废后一事,也不知仲卿和他兄长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应该不会。王大公子和二公子看起来都是聪明人。”可天家的事谁又能说得准。谢伯文说出来也忍不住担心,“你明天去城里一趟?”
谢琅摇了摇头,“过几天再去吧。这几日城里肯定人人自危,担心被牵扯进去。”
“这么严重?”谢伯文不禁问。
谢琅点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听说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