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还是在山里发现的。草民小心把种子收起来,去年也只敢在屋后种一几株。”谢琅道,“草民心里有底了,今年才敢把种子全种下去。”
刘彻:“山里有没有?”
“极少。这东西需人来授粉。”谢琅见他不懂,便解释道,“花开结果前都是蜜蜂采粉。这种花里没有蜜蜂要的那种粉。所以蜜蜂不去,只能人自己想办法。”
刘彻再问,“去年你不知道,所以没能长出来?”
谢琅点了点头。
刘彻本想昭告天下。如今看来只能慢慢等待。
“还有没有?”刘彻盯着他。
谢琅不禁咳嗽一声。
刘彻瞬间明白,还有。
“谢三郎!”
谢琅连忙说:“草民说,草民说。养蚕里有竹子,所以养蚕里的人可以用竹子做纸。据草民所知,许多地方没竹子,草民就让养蚕里的人用先人的办法,加上草民琢磨出来的,麻衣、树皮等物做纸。草民发现放入一种树皮,做出来的纸虽不如竹子光滑,吸水,也远比以前的好。”
说完谢琅拿起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张纸递给刘彻。
刘彻接过去看到是竹纸和杂纸的做法,点了点他,“有备而来啊。”
“草民恳请陛下暂时不要把竹纸的做法昭告天下。”谢琅道,“草民骗村里人,他们做出来的纸可以卖很多钱。陛下倘若现在就公告天下,他们会恨死草民的。”
同纸比起来,刘彻更在乎棉花,所以还未想过把纸昭告天下,“吾答应你。只有这些?”
“还有一个在地里,还未长大。长成什么样,草民也不清楚。”谢琅半真半假道。
刘彻张了张嘴,又忍不住指着他,“吾不问你,是不是又像这次一样?”
“草民现在说,没有种子也没什么用。还给陛下徒增烦恼。陛下日理万机,草民不敢拿这等小事烦陛下。”
刘彻简直气笑了,“你欺君还有理了?”
谢琅心想,反正比你有理。
“草民不敢。”谢琅低着头恭顺道。
刘彻点了点他,“少在吾面前装。吾已看清你的真面目。你就是个抓不住,逮不着,滑不溜的泥鳅。哪天被吾抓个正着――”注意到他怀里的小孩,话锋一转,“吾一定好好赏你。”三十大板,皮开肉绽。
“谢陛下。村里的棉花收上来,除了留够自家种的,草民就让他们无偿送给朝廷。”谢琅道。
刘彻冷笑一声,盯着他,“我是缺钱的人吗?”
你不缺钱。你爹和你爷爷给你攒了万贯家产。拴铜钱的绳子都烂了。米仓里的米都生小的了。可我敢说卖给你,你就敢把我推到菜市口,让刽子手吓唬我一番。
谢琅:“草民谢陛下。”
“呵!嘴上谢吾,凭你的胆识,指不定在心里怎么腹诽吾。”刘彻放下棉衣,注意到还有个大包,“这又是何物?”伸手摸摸,软软的,“给吾做的棉衣?”拆开一看更像被褥,“谢三郎!”
谢琅连忙说:“草民不知陛下在仲卿这里。”
再说我跟你也不熟。
刘彻此时此刻恨不得生撕了他,“你知道也不会给吾做。”
“此物应该是献给陛下的。”卫青开口道,“有两个。”
刘彻转向他,“休要为他开脱。两个,一上一下刚刚好。”睨了谢琅一眼,“对你的仲卿兄真好。”
“草民不过是投桃报李。”谢琅道。
先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又来个“投桃报李”,还能说出“民以食为天”’。谢琅再说自己只是个普通农夫,他还信谢琅,他就是谢小七。
刘彻直接问:“师从何人?”
“草民从未见过他老人家。”谢琅信口胡诌。
刘彻指着他,“别跟我说在梦里学的?!”
“陛下英明!”
“……”刘彻噎了一下,怒道,“你当吾是你怀中小儿?”
小七伸手搂住谢琅的脖子。
刘彻眼中一亮,“小七是不是?刘爷爷有个问题想问你。”
小七整张脸埋在谢琅脖子里。
刘彻气结,真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孩子。
“仲卿!”刘彻转向卫青。
君命不得不从。
卫青走向前,“小七,仲卿爷爷抱抱。你三爷累了。”
小七伸出手抱住卫青的脖子,还偷偷看一眼刘彻。
刘彻拿大的没办法,拿小的,好像也无可奈何。
“小七,这个东西是你三爷在山上找的吗?”卫青指着棉花。
小七点了一下头。
卫青:“多不多?”
“好多好多。”小孩说完就看谢琅,我没说错吧?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