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完了,庞佑德四下看了一圈,捂着嘴小声道,瞧那郭师傅的体型,伙食营里一定比咱们吃的好。以后晚上我给你们带吃的回来。
行啊。安康一拳捶在庞佑德肩膀上,靠兄弟你罩着我们了。
几人刚回新搭的帐篷里收拾东西,邱源扶着赵秦回来了。
两人脸上难掩悲伤。
怎么了,这是。陈子澈丢下手中的东西,过去扶住赵秦,军医怎么说。
赵秦红着眼眶摇摇头,咬着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邱源哽咽道,军医说,赵秦的左脚冻废了,没法治了。
安康张了张嘴,想说两句安慰话,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事。赵秦强装坚强,就瘸了一只脚呗。还能走路呢。一边说着,他一拐一拐地走了两步。大颗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砸在地面上。他哽咽着,瞧,我这不还能走么。
安康把头转向一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帐篷内一时间没人说话。赵秦走到大通铺上,把两条腿挪上床,蜷缩成一团,咬着被子默默地掉眼泪。他这就算残废了。
安康使劲搓了两把脸,转身出了帐篷。他去找人打听,赵秦这样受伤的能不能回家。
小官忙着手里的活,沉默地听了安康的话,惋惜道,废了一只脚,按理说不能打仗了。让他来我这支三两银子,早些回家吧。
安康问道,会派人把他送回去吗?
小官嗤笑一声,抬头看着少年人青涩的脸庞,军营里谁有空去送一个小卒?那还要不要人打仗了?年轻人真是天真。
那赵秦怎么回去?安康心里想,赵秦脚受了伤,走不快,一个人怎么从这冰天雪地的北疆走回余阳?
他恍惚地走回帐篷,看着赵秦蜷缩起来的背影,心里涌上一口闷气。
庞佑德到伙食营的时候,郭师傅刚招完人回来炒菜。他颠着大勺,脖子下挂了一条灰不溜秋的毛巾。看了一眼庞佑德,郭师傅把大勺递给他,冲着一旁洗菜的小兵喊道,王贵,再给我烧个灶。
庞佑德认认真真地炒了几个菜,把看家的本领全使了出来。
训练了大半个月,他的体力增强不少,颠着大勺也没觉得多累。
亲自炒了一份肉菜。郭师傅在庞佑德眼前把肉菜拨出整整一盘子放进一旁的小柜子里。庞佑德炒着菜,眼睛时不时地就要瞟一眼放着肉菜的小柜子。他这两个月都没好好吃过肉。在军营里偶尔吃到的一顿肉里只有几块小肉丁,都不够他塞牙缝。
紧张地忙了一个时辰,庞佑德总算不用再挥舞炒菜的大勺子。
王贵自觉地盛了几碗米饭,端到桌上。
郭师傅自然是坐的主座。桌上放着几盘菜,都是从炒的大锅菜里拨出来的。放进柜子里的肉菜就放在桌子中央。菜色不算好,但分量不少。
郭师傅吃着菜,悠哉道,小庞啊,多吃点菜。以后在咱们伙食营里好好做饭。别的咱们没有,菜管够。郭师傅是南方人,二声四声不分,叫小庞听起来更像是叫小胖。同桌吃饭的几个人慢慢地就随着郭师傅一起喊庞佑德小胖。
庞佑德猛点头,菜管够就行。
吃完饭,郭师傅指着厨房里的一口铁锅对庞佑德说,小庞,咱们这里就数你块头最大。喏,伙食营里最大的一口铁锅分给你。
你要记住,咱们伙食营里,铁锅就是咱们的长|枪|。到哪都不能把锅丢了。郭师傅语重心长,一脸慈爱地看着灶台上的大铁锅。
庞佑德点点头。这是吃饭的家伙什。
刘管家带着人跟着乞丐去了离镇子约莫有一里外的破庙。
借着月光,刘管家瞧见破庙里面还有几个乞丐蜷缩在破被子里。
大乞丐拿出自己的那两床铺盖,不好意思道,好心老爷,咱们就就两床破被,您看......
没事,没事,我拿一床给他们盖上。刘管家拿了床破被给还没醒来的六子三个人盖上,他自己今夜不打算睡了。
大乞丐看了刘管家几眼,没再劝,裹着剩下的那条被子挨着小乞丐睡下。
到第二天正午,六子等人才悠悠转醒。正好赶上小乞丐拿着刘管家给的银钱,买了一笼包子回来。
刘管家问道,可是喝了茶才昏睡的?
六子晃晃脑袋,回忆道,喝了茶之后,我们三个都犯困。后来就不知道怎么了。管家,咱们怎么到了这?
栓子解释道,半夜里客栈里的伙计敲门,管家的发现你们屋里没亮灯。赶紧叫了我们去看。你们果真昏睡在屋中。好在昨天的大乞丐一直守在清风客栈外面,我们背着你们跟着他跑到了这里。
咱们少爷一定是被那客栈的伙计害了。六子道,管家,咱们得赶紧报官。
不能轻举妄动。咱们等老爷的信。刘管家在早晨给了大乞丐一些铜板,让他去打听清风客栈的消息。
大乞丐很快带着消息回来了,好心老爷,清风客栈和往常没什么差别。照样开着门。店里的伙计骂骂咧咧地把大堂打扫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