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的郑元英见她站着不动,顺着她的目光也朝着那方向看了过去,一眼看到杜夫人也是吃了一惊,心道,怎么恒国公夫人也来了,她也是来贺寿的?
再一看杜夫人身边立着一个气魄不凡的男子,郑元英一眯眼,这位想必就是杜家的好儿子,那位年少有为的中书门下侍郎杜衍了。
郑元英狠狠地瞪了这不识好歹的杜家小子几眼,才哼了一声扭过头。她这一扭头,便正好看到另外一个方向,一双落在自家女儿身上的沉寂双眼。
赵伯希的身后站着一位十分貌美的妇人,此时也是刚下车站定。
这混账东西怎么会在这儿,今日出门真是没选好时辰。
郑元英只觉得污了眼,立即嫌恶地转回头,挡住沈妙妙的视线,冷声道:“妙妙,我们走。”
沈妙妙今日着的是质地轻薄挺括的帘锦罗素裙,因着这衣料悬垂性极好,自然地将她窈窕的身形勾勒的分明,远远望去像是一株在微风中招展的素锦海棠。
赵伯希的目光自沈妙妙下了车便没有离开过她,像是期待她能在下一秒发现自己一般。
由王府马车上下来的妇人见此,轻笑一声:“二公子情深如许,倒是让人心有不忍了。”
赵伯希收回视线,垂眸转身,冲着这年轻貌美的妇人行了一礼,道:“夫人,伯希遵照父亲的命令,接送夫人参加苏府的宴会,不知夫人可还有别的吩咐?”
那妇人面带浅笑,朝着赵伯希走进两步,压低声音:“二公子被派来给妾身做马夫,心里也别埋怨王爷。”
她说起话来温声细语,柔柔弱弱的:“王爷也是心疼我,不说石榴是我一手□□出来的亲信,失了痛心不已,就是我姐夫被降职,姐姐一家被迫离京,我一想到不知何年能再见姐姐一面,就夜不能寐,伤心不已呢。”
赵伯希面不改色,顺着她道:“是呢,比起夫人这些损失,我只不过是驾辆马车而已,实在不值一提,伯希本也不是什么高贵的身份。”
那年轻妇人闻言,缓缓一笑:“二公子也不必如此云淡风轻,我知你也并不好过。”
她说着微微侧头,越过赵伯希的肩膀,望向不远处正扶着郑元英向前走去的沈妙妙,似是赞叹:“许多时日不见,沈家的三娘子真是出落得越发姿色斐然了,说不得不用一年,说她是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大家也是赞同的。”
说到这儿,她低头一笑,轻言轻语道:“沈将军手握重兵,沈府家大业大,沈三娘子近些时日以来,美名远播,被退了婚又如何,心中暗喜想要求娶她的人只怕要排出城门外了。”
她理了理裙摆,笑意趋淡:“所以呢,二公子也不必担忧,你发了三年不娶的毒誓也没什么,说不得这位沈三娘子不出明年就能嫁人了。”
说完,她翩然迈步,也朝着苏府大门走去,只留下脸色难看的赵伯希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
杜衍立在车旁,目送着母亲踏上苏府大门的台阶,与另外两位夫人于门前相遇。
其中一位夫人身边跟着一个身姿绰约的娘子,见三位夫人于门前站定,便悄悄扭过头来,朝着他挥了下手。
杜衍认出那面容的同时,心跟着一跳,沈妙妙悄悄冲他挥了挥手,两人隔得远,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也学着她的样子,冲着她挥了挥手。
始终没被人察觉到的赵伯希望着互动的两人,瞳孔猛地一缩。
郑元英在门口和两人相遇,她对杜衍不喜,自然谈不上和杜夫人有多热络,那边那位安郡王的继室连个名头都没有,听说是王府的大公子不喜,便一直称呼为叶夫人。
左右都不是郑元英想搭理的人,她便只点头致意,率先带着沈妙妙进了门。
余下杜夫人对这位美艳又笑容满面的叶夫人也没什么好感,只笑了一下,便也随后进去了。
这位安郡王的继室倒是仿佛并不在意,只加深了笑容,走在了后面。
苏府到底是书香世家,阖府上下处处透着雅静闲适,苏夫人的寿宴也并不像春日宴那般宏大绚丽,而是中规中矩里透着恰到好处的喜庆。
苏茗雪站在前厅招呼客人,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沈妙妙。
还未等她笑着开口,沈妙妙一把上前抱住她的胳膊,笑着叫了声“嫂子”,随后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杜夫人也来了吗?”
苏茗雪一愣:“什么?”
随后,她一抬眼,看到了从游廊尽头走近的恒国公夫人。
苏茗雪面色一紧,立即侧头,对身后的丹朱低声道:“去,知会母亲一声。”
沈妙妙这才松开苏茗雪,退后站到了郑元英身旁。
郑元英道:“你去忙吧,仔细着点,杜夫人身后,那位安郡王府的叶夫人也来了,我和妙妙先入座了,你就不必惦记我们了。”
寿宴上的气氛相对就要轻松许多了,也没有那么多场面上的规矩了。
郑元英带着沈妙妙一入正厅,已经入座的不少人都悄悄看了过来。
座中的钟夫人正要开口,她身后的钟凝猛地站起来,冲着沈妙妙招手:“三姐姐,这里,这里有位置,过来坐。”
她这个时候,胆子倒是打起来了。
沈妙妙笑着和母亲坐过去,刚一落座,钟凝就悄悄靠过来,附在沈妙妙的耳边道:“三姐姐,我听父亲说,朝堂之上,有人参了你一本,你不要生气难过,凝儿是站在你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