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最后道:“公主殿下明察,无论是秀园的布局还是何时如何行事,奴婢都是听得沈三娘子的指挥,她告诉我,公主的秀园占地广,嘱咐我事情办完后,在园子里随便寻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但我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发现,如今事情败露,石榴万不敢欺瞒公主殿下……”
她说着又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奴婢也是一时糊涂,背叛了崔娘子,奴婢自知罪不可赦,但求公主殿下主持正义,还崔娘子一个公道。”
这剧情如此发展,确实是众人始料不及的,就连永安公主都皱起了眉。
她看了石榴半响,才转向端坐的沈玉昭道:“沈三娘子,你怎么说?”
这个时候起身的沈玉昭果然收获到了各色异样的眼光,不说别人,那于鸿才可是满脸愕然地看着沈玉昭,心里也不知是惊疑鄙夷还是赞叹崇拜。
沈妙妙安抚地看了一眼母亲和嫂子,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下台阶,到了厅堂中央。
众人此刻在看她的目光,可谓是精彩纷呈。
有的人满心惊讶,仍不敢相信她会做出如此之事。有的人嗤之以鼻,暗道她居然心机如此之深,也难怪安郡王极力要退婚。有的则持着观望态度,因为怀疑暂未定论。
沈妙妙虽然想到了今日这春日宴必定会起波澜,但是却没想到过自己会两次站在这里。
她朝着公主殿下行了一礼,从容淡然道:“殿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涉及人员如此之广,单是我们在这里唇枪舌战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哦?”赵棠华也有些疑惑,“那三娘子的意思是?”
沈妙妙朗声道:“今日之事,我请求公主殿下为公证人,提请御史台受理此案。”
她不去解释这婢女的指证,却先是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众人大为不解。
古往今来,第一次听说告状不在当庭,而由别人主持听证的,也不知这沈玉昭是不是手艺不错却见识浅薄。
“我与崔娘子,连同这不知是站在谁的立场的婢女在内,此刻皆不是我们自己,都代表着各自的家门,崔尚书与右将军都是百官表率,这件事无论是我们谁做的,都乃各自父亲治家不严,纵容品行不端的子女为恶,而御史台乃纠百官之罪恶,自然也包括家门之风。”
她说着朝着崔灵心笑了笑:“崔娘子,如果这婢女所言不假,那就是我居心叵测,心思歹毒地害了你,不知此刻你敢否以崔尚书之名,以公主殿下为公证人,同我应下奏请御史台的请求,待事情水落石出,好还天地一个公道。”
崔夫人闻言,脸色大变,她拦在崔灵心身前,斥道:“沈家娘子,你这又是耍的什么花招,你勾结我家婢女,陷害我女儿,从犯已经承认,你还有何可辩解的,什么奏请御史台,休要耍那些无用的计策,今日大家都在这里看着,你是怎么也躲不掉的。”
沈妙妙谦虚地笑了一下:“夫人误会了,我没有要躲掉的意思。”
她眉间突地一冷:“我沈家,我沈玉昭被欺负到如此地步,我要是还像以前一样躲起来哭一场,便是对不起我父兄在边关吹沙舔血的日日夜夜。”
说着,她扬眉看着崔灵心:“崔娘子,敢是不敢?”
崔灵心咬牙,扬起脸道:“有何不敢。”
沈妙妙冷冷一笑:“好,崔娘子,那过了今日,不是我陪着父亲在大理寺狱,便是你陪着父亲在刑部大牢。”
崔灵心还没明白过来她话中的含义,便见沈妙妙朝着永安公主福身道:“殿下,还请允许玉昭向这婢女提几个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这沈玉昭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总觉得她不是自救,而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永安公主也没想到,她竟然敢将此事闹得更大,一时之间真怕她救不了自己反倒把沈家都搭了进去。
但大庭广众,她又不能有失偏颇,便勉强点头应了。
沈妙妙走到那婢女身旁,蹲下身来,仔细地看着她。
“这位石榴姐姐,你我第一次见面,我可得仔细瞧瞧你的模样。”
她声音轻快透亮,竟是让人诧异地没有半点阴沉。
但她越是这样,那婢女石榴越是忌惮,立即回道:“沈三娘子说笑了,我们可不止见过一面了。”
“哦?是吗?我也很是好奇,我们是在何时何地私下勾结,我和你约在哪里私相授受的?”
她这话说的……
“自然是将军府的后门,娘子说自己身子不好,让我亲身过去的。”石榴毫不犹豫地说着,仿佛这事情就发生昨天一般,让人记忆深刻。
“哦——是吗?那我都给过你什么东西,让你去害人的?”
石榴望着沈妙妙,停顿了一下:“是秀园的布局图和那条写给于公子的方帕,你还嘱咐我一定要将路线图仔细背下来,并且威胁我如果出了差错,就要伤害我的家人。”
沈妙妙一歪头,似乎有些意外:“我这么可怕吗?”
她耸了下肩膀,又问:“你说崔娘子购买丹凤簪的铺子也是我事先联系好的,那么铺子是哪家,掌柜的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沈妙妙又问了她几个简单的问题,石榴都一一答了。
众人听她问的东一句西一句,都有些抓不到要领。这时,就听沈妙妙又说:“奇怪了,我和崔娘子也不熟,日常也没什么交往,我干嘛非要害她呢,就算她整日说我的坏话,我也犯不上布一个如此深的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