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难得这样感性, 这让习惯了被硬怼的十二郎十分不习惯。
他想了想,觉得“千里目”虽然珍贵,但小非哥给他家的好东西多去了,那把小金金也不比千里目差!
所以老大是担心欠太多人情换不起么?
十二郎抓了抓头, 觉得看了月亮的大凶兽好像有点不正常。
小非哥是没得说, 不过他们封家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家, 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就是仗义念恩, 对好哥们跟家里人没啥两样。
“哥, 咱家不可能让朋友吃亏,这点你担心啥?”
封慷一脸笃定地说道。
“朋友?”
封恺转回头, 视线停驻在胞弟脸上。
“你总说你是他的朋友,贯虹和千里目为何没赠与你?”
十二郎:……
十二郎一脸憋闷, 但还是垂死挣扎地反驳道。
“虽然……虽然没有小金金,但我也拿到大黑了呀!”
听他这样说,封恺微微嗤笑。
“你那把刀连同爹的,那都是非弟赠我的,你们莫不是忘了自己的刀哪里来的吧?!”
十二郎被挤兑得面红耳赤,憋闷了半天才挤出句话,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我……就你和小非哥关系好呗!就你俩算好朋友!”
却见封恺微微摇头。
“朋友是你这样的,我和非之间可不只是朋友。”
封小弟被他哥这番话说得一楞,直觉这话里面搅和了太多的东西, 总砸吧着味道有点不对。
但究竟哪里不对,封小弟还真就说不出来, 他还想要再问他哥, 却听封大已经问起了他的学业。
“你在非那边学得怎样?听说墨宗定期有考试, 你点数如何?”
点数就是分数, 是墨宗考场独有的成绩展示方式, 因为过于简单粗暴直观,一直被广大学子诟病。
身为学渣中的一员,封小弟前两次考试都搞砸了,自然不想过早暴露。
“还成吧。”
他含含糊糊地说道。
“哥你不是跟小非哥说过了么,我要是太差小非哥会写信给你的,你没收到就是还成。”
“听说最近朱雀大街那边在收粮,我看城里又来了不少的商贾,哥咱们是又要打仗了吗?”
十二郎意图转换话题的态度不要更明显。
好在他面前的是亲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没再纠缠。
“不是咱们要打仗,是中原快打起来了。”
封恺抬起头,望了望夜空中那一轮明亮的圆月。
“非没跟你说,今天的年景可能不太好,所以要种地屯粮吗?”
没说?当然不可能。
封小弟抓了抓头。
在墨宗上课的这段时间,农科是每个人都要重点学习的,那个老头子教员天天耳提面命,都是在念叨防灾抗旱之类的,还让他们每个人都养鸡鸭放去地里吃虫,言说这样不但节省鸡料,大旱大涝的时候地里的虫子也不容易起灾,一举两得。
话说他那群鸡……也不知道今天十三给没给喂饱,槽里添没添清水,真是有点不放心。
“说是说过。”
因为想到自己的鸡仔,十二郎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哥你都说中原快打起来了,咋还容许那些商贾在咱们这边收粮易物,那不是损耗咱们雍西关的粮草么?!”
“不是在咱们这边收的,是他们从中原拉过来的。”
封恺似乎是看够了月亮,一边转身朝书房走,一边回答弟弟的问题。
“咱们边城粮食惯常是比中原那边贵的,商人们就算在途中损耗一部分粮食,那也比直接花银钱在边城卖要划算。”
“托‘西海商人’的福,最近也有不少商人会将拉过来却没换到货物的粮食就地转卖,咱们的粮仓也不无小补。”
封慷听得咋舌。
他大哥说的轻描淡写道貌岸让,但他十二郎又不是真傻,自然听得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家老大和小非哥,这是打了一套组合拳啊!
墨宗借着“胡人掌柜糊弄主家”的名头,诱使商贾以粮易物,但又不开放足额。有些换不到货物的商贾积存了粮食,若要拉回去中原只会血亏,索性便就地卖掉。
那些收粮的商贾,怕也是老大安排好的,粮食收上来入得都是军需粮草的大库。
左右边城粮价也比中原高些,商人重利自然愿意卖出。这样一来,边军收粮的动作就被完美的遮掩过去了。
厉害,真是厉害。
朱雀大街那位胡人大婶,以一己之力主导了整场假戏。听说大婶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代红姬,真是让人佩服的长袖善舞!
十二郎现在可不敢小看身边的这些女人了!从胡人大婶到牛婶子再到那个以一己之力管理织布坊的小姐姐,好像墨宗的女人都很不好惹呢!
不过一想到牛婶子十二郎就高兴。
他今天借着送信回城,明天一早要去牛婶子的食肆吃个早饭,然后再去朱雀大街看看热闹,也算是他跑腿的福利吧。
十二郎想的十分美好,等第二天一大早他兴冲冲地跑去羊角巷子,却发现他心心念念的牛婶食肆前已经站满了等饭的人。
人群排着长长的队,一直延伸到巷子口,一眼都看不到队头。
如今的羊角巷子与他之前见到的也是完全不同,接连开了好几家买吃食的,一拐进来就你那个闻到各种食物汇聚在一起的香气。
十二郎傻眼了,结结巴巴地问站在队尾的人。
“大叔……这……这咋人这么多?”
队伍的中年人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有一阵子没来了吧?现在羊角巷子这边成了专门的食街,好多人都来这边。”
他见身后的小少年一脸懵逼,瞬间就觉得很有优越感,也不吝和他分享自己的经验。
“牛婶她家只菜食不卖汤水,你排队的时候路过卖汤水的店可以先买着,他们会给你个好牌,然后按照顺序给你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