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即将去面对同僚们或戏谑,或幸灾乐祸的打量目光,他的心就煎熬不已。
他现在已经无法确定以及是否还能保得住自己的官职。
应该没问题的,他顶多只是私德有亏,官场上却没有出过什么法差错。
也许这事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还能算一件大事,但是到了他这个职位的人,谁能保证自己的手是干净的。
唯一的损失就是今后彻底的失去李家这个钱袋子,这让他心里分外的难受。
此时的王若岩还不知道李氏的娘家人已经在快速赶来,被王沛良领着去了府衙把他们现在的府邸户主名更换为李夫人。
不提王若岩一路被动带给心理上的难堪,王淳之请山羊胡官员入了内堂详谈。
落座后,山羊胡官员心安定了一些,话里终于给出了一些诚意,“并非是我故意推脱身上的责任,而是四千两这个数额太大,我家就算倾家荡产也是拿不出来的。”
王淳之对他笑,“只是一个为妾的女儿就能从家里面带走五百两银子,听说你家还有不少的女儿,应该不缺这点钱才对。”
山羊胡官员听了呵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女儿们的嫁妆和家中的财务不能混为一谈的,我好歹也是七品官员,总不可能把家底都掏空来为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垫底,总得要为其他孩子考虑不是。”
王淳之没有说话,听他静静说下去。
见到这样卖惨王淳之都不为所动,山羊胡官员心里叹息,才这么大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定力呢,比一般的大人都心有城府。
既然已经决定来谈了,他就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四千两的现银我们是立刻拿不出来的,但是我们可以用别的有价值的东西来抵。”
“比如……。”王淳之看着他问道。
“情报,我们这里有一个王若岩都不知道的情报。”山羊胡官员说道。
虽然他只官居七品,更是为了巴结把自己的女儿送上门与人为妾,可那也只是为了能让家族更好的发展,更好的借助王家的势,不可能他们家族不如王家,就各方面都不如了。
“什么样的情报能抵的了四千两银子?希望你能想清楚在说。”王淳之对他道。
“你放心,这个情报绝对值,除此之外我家再贴一千两银子,过后,我不希望听到外面任何有损我家名声的谣言。”山羊胡官员道。
要不是留下把柄受制于人,他也不会轻易吐露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消息。
消息告诉别人了自己还能保留住家底,一旦把家底给交出去了,那可就是伤筋动骨了。
更别说这是用消息来偿还利益。
山羊胡官员把消息说出来,王淳之听了不由一愣,虽然这条消息没有为他带来多少直接的利益,后续所产生的影响却意义重大。
王淳之在心里评估了一下,对山羊胡官员道,“剩下的一千两银子希望你能尽快送来。”
山羊胡官员松了一口气,这才真正的安心了。
“我这两天就派人送过来,还请王家族长会履行自己的诺言。”说完以后,他也不在这里久留,很快就驾驶着自己的牛车从府邸的角门离开。
另一边,王沛良带着王若岩和李夫人更换府邸户主回来,王淳之问他,“衙门的人有拦你们么?”
“没有,他们除了脸色难看一点,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尤其是给王若岩办理过户的那个官员,我感觉他好像在幸灾乐祸。”王沛良估摸着道。
反正他瞅着那眼神不是善意的。
“这很正常,偌大的县城内职位众多,哪有可能会齐心协力,彼此之间勾心斗角是免不了的。”
“走吧,我们去宣布这件事的结果。”王淳之道。
王沛良激动的连忙跟上。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擦黑,见到王淳之终于要宣布怎么处置王若岩,从早上等到这会的百姓们纷纷激动起来,连忙一传十,十传百的把已经坚持不住回家休息的百姓们又给叫了过来。
庭院中,李氏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内心,心跳如擂鼓般,心里既期待王淳之的处理结果,又茫然于和离后的生活。
“王家子弟王若岩,宠妾灭妻,谋财害命之事已罪证确凿,今判王若岩与其原配李夫人和离,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王淳之声音响亮道,离得近的人清清楚楚。
听到这个结果,李氏脸上涌上喜色,王若岩则满眼的刺目,觉得李氏脸上的喜色是如此的碍眼,他觉得自己可以随意抛弃李氏,但是李氏却不应该对离开他表现的这么欣喜。
他道,“族长,我要休妻,以七出之过,李氏无子之名。”
李氏听了脸色瞬白,周围的游侠们则不忿至极。
要知道和离和休妻有很大的不同,和离书代表着夫妻双方和平离婚,可以极大的保留住姻亲两家人的脸面,而休妻则是女方有罪犯下大错被休弃。
如果李氏真的有错,用休妻的方式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李氏明明没有任何过错,却临到头了还要被人扣一头屎盆子,立刻就有脾气火爆的游侠忍受不了过去给了王若岩几拳。
王若岩痛呼出声,却发现一个上来帮他的人都没有,他只能承受着来自游侠的挨打。
“族长,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外人打我们王家的脸面么?”王若岩大声喊道。
可能是认为王淳之身上为他承担了数千两的债务,就觉得王淳之还会继续护着他吧。
王淳之只给了他一个冷眼,就对李夫人道,“既然王若岩想要休书,那李夫人就给他写一份休夫书吧。”
“休……休夫书?那是什么。”听到的众人都惊呆了。
自古以来,他们只听过休妻的,还从没有听过休夫的呢。
“之前都说了,生男生女的根源在男人的身上,那七出之过的无子就是他的问题了。”既然女人管不了生男生女,那么无子的罪名自然就是无稽之谈。
无子是谁的锅自然该找谁背。
李氏回神,疑惑道,“休夫书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