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世子授意他们捉弄她,想见她出糗。
毕竟世子着实厌烦她,睚眦必报。她在老师面前不会撒谎,世子每次带着人出去胡闹,老师问起,她从来都是如实回答,久而久之,结下不少的梁子。
不过顾青林平常都对她笑脸相迎,面上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盛皎月坐起来的瞬间,脑子里忽然涌出昨晚断断续续的片段,男人掐着她下巴的手指,还有那句冷不丁钻进她耳朵里的话——“嫌热就将外衫脱了,没有水给你喝。”
她打了个寒噤,后背沁出冷汗。宛如劫后余生回过魂来。
还好。
没出大事。
盛皎月不禁怀疑,昨晚刻意灌她酒喝,其中有没有太子的手笔。
她不爱喝酒,不胜酒力。
醉后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上辈子,不知怎么被新帝发现她酒量不好,且喝了酒后特别乖巧老实,柔软可欺到近乎百依百顺,脑袋稀里糊涂时,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男人偏要以口渡酒,见她被烈酒呛得面若映桃。
她晕晕的被男人抱在怀中,被他铺天盖地的气息包围。
晕乎乎求饶。
得到的是更深刻的疾风骤雨。
想到往事,盛皎月除了害怕还想叹气,她得离卫璟远点。
这个男人,她招惹不起,也得罪不起。
明日又要进宫,去卫璟身边陪他读书做事。
她如今是半点都不想再和卫璟扯上关系,盛皎月决定告个病假,请假的时日多了,便能以身体不好的原由顺理成章离开东宫。
第14章压在轿子里抬入宫中
年关将近,京中一片白雪红梅。
盛皎月在家休憩这日便缩在暖烘烘的屋内,骨头犯懒,又怕外头萧瑟冰冷的风雪,命人将门窗捂得严严实实,闭门不出。
天气冷,小厨房得了夫人的吩咐做了二少爷最爱吃的甜酒酿。
盛皎月窝在屋子里尝她的甜酒酿,她那很长时间都见不着面的六弟竟然找上门来。
盛皎月有自知之明,她与盛清宁的关系没有多好,如非必要,是不可能踏足对方的院子。盛清宁又多讨厌她,几乎是摆在脸上,不打算遮掩。
小厮站在门外通传,她咬下最后一口糯米团,“让他先等等。”
传话的小厮又将二少爷的话带到六少爷跟前,盛清宁穿着了身青色杭绸圆领青衫,腰间坠玉,挺拔笔直矗立如松柏,眉眼压低半分姝冷,嘴角轻绽,勾起冷冰冰的淡笑,如嘲似讽:“我这哥哥架子真是好大啊。”
也许是在太子身边待了多年,养出不得了清高孤傲。摆谱一流。
盛皎月在自己的屋子里穿着随意,衣裳宽松舒服,料子柔软,衣襟微开看着稍有些凌乱,娇软的小脸蛋被屋里的暖意熏染微红,精致的眉眼舒展放松,神态难得展露些宜人懒倦,她让云烟去帮她拿来外衫,穿戴整齐后才让人请盛清宁进来。
盛清宁刚踏入他的厢房就闻到了淡淡的香,并不完全是香薰的味道。屋外是寒冽的冬天,屋内暖如开春。
他的兄长坐在靠窗的软榻,面色平淡,只不过脸色看起来有些许不同寻常的润红,又因为刚吃过酒酿,眉心仿佛卷起淡淡醉色。
盛清宁愣了愣,平日多见这位兄长冷冰冰一点都不平易近人的清高样子,像今日这副模样神态却也不多见。倒是怪漂亮的。
对。
是漂亮。
盛清宁兀自想着,轻轻扯起嘴角,心道这两个字也不算冒犯。
盛皎月吃着自个儿爱吃的,这会儿心情不错,抬眼和他四目相对,两双眼睛撞在一起,又相安无事挪开。
盛清宁情绪不明,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不过从骨头里透出不爱搭理人的那种拽气,生怕她看不出来他的不情不愿。
盛皎月是不会管他的心情如何,润了润嗓子,淡定自若地开口问:“不知六弟所为何事?”
盛清宁脾气不大好,这句话听着也正常,但莫名腾起团火气,他抿直唇线,“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来向兄长借用上次太靖先生赠予你的棋谱。”
在盛清宁看来,这绝版了的棋谱送给他兄长,无异是暴殄天物。
浪费。
盛清宁不否认他这个二哥读书用功,学习刻苦,但是天资上确实不够。事事只够做到七分,没有一样精通。
棋艺更是一般,没什么城府。
大房在他手里,压根撑不起来。
盛皎月久久没有说话,点起的香烟渺渺,柔和暖光穿透窗纸打进屋内。
他微微垂眸拢眉似是在沉思,似乎遇到了很苦恼很棘手的事情。
盛清宁等的不耐烦,又瞥见他这幅不情愿的样子,无声攥着手指,嘴角忽的扯起一抹讽笑,“兄长若是不愿意借就算了。”
盛皎月听见他的声音回过神,缓缓抬起小脸,她说:“不是我不愿意借。”
她慢慢地说:“我也忘记棋谱放到哪里去了。”
“……”
她是真忘了。
她不擅棋艺,当初得到这本棋谱,翻阅了几回就搁置了起来,不是她不看,而是她真的没空看,每天不仅要应付老师还要应付太子,忙的焦头烂额。
盛清宁看不出来兄长是不是在撒谎,他脸上的表情十分正直,眼神坦坦荡荡,也不似在作伪。但这个说法听上去就很荒谬。绝版孤本,他竟忘了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