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脸色僵住了,眉头一皱,将一篇字扯了出来,往案上一扔。
小喜子吓得全身发冷,战战兢兢去看那篇字是不是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他才看一眼,吓得腿一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官家息怒,这……奴婢也不知道这是何处来的。”
原来,这摊在赵构面前的便是赵瑗写下的《哭赵鼎》。
赵构本来对赵鼎之事就极为敏感,如今赵瑗写了这篇胡铨的《哭赵鼎》,这不是明显在表明他同情赵鼎,觉得当初赵构将赵鼎贬谪到海南是做错了嘛。
赵构气得背过身去,不愿再往这篇字上多看一眼,道:“你给我把这一篇字送到傛和宫去,他自然能明白。”
小喜子捡了那篇字,不敢多逗留,立马朝傛和宫赶去。他到傛和宫时,正好赶上史浩给赵瑗散了学,赵瑗和朱小青正在外头说笑。
赵瑗见小喜子手上握着一张纸,勾着身子急急忙忙往这边而来,平时笑嘻嘻的脸上今日也紧巴巴的,一看就是有不好的事发生。
“小王爷……小王爷,你这是怎么回事?奴婢也想为你说句话的,可这字迹就是你的呀!官家这会儿正生气呢!”小喜子将那幅字递到赵瑗手上,为了怕夹在中间为难,当即找了个由头就离开了。
赵瑗将那幅字抓在手上一看,立马明白小喜子刚刚为何这般慌慌张张了。
他前几日随手写下了胡铨的这首《哭赵鼎》,当时也没顾着去收拾,谁想到这幅字竟然到了赵构那里。
不在赵构面前提议和以及因议和被贬的大臣,这是宫中默认的规矩,这谁都知道的。如今赵构让人把这幅字送了回来,意图很明了,就是告诉赵瑗,赵瑗写这幅字让他不高兴了。
朱小青在一边道:“这可为难了,官家把字给你送回来,你过去解释也不好,不解释也不好,看来这个结一下子解不了了。”
赵鼎之事本来就很微妙,如果赵瑗过去解释,赵构只怕是脸上更挂不住,会更加生气,所以还不如不去解释。
“是啊,这下可真把我难倒了,这让我今后见了官家该如何自处?”赵瑗愁容满面,长叹一声。
朱小青道:“平白无故的,怎么你写的这张东西会送到官家那儿去?你自己当天没收起来么?”
“那天写完就走了,当时也没外人在,就没顾得着了。官家隔一段时间会看我的习字,习字都是骆三负责整理啊,骆三一直跟着我,对我绝对忠心,这点我不会怀疑,将这篇字夹带过去的肯定不会是他。”
“先找他来问问,看当时经了哪些人的手。”朱小青建议道。
赵瑗进了屋,将那幅字递到骆三眼前:“这幅字你见没见过?”
那骆三二十出头的年纪,向来沉稳老实,他一看那幅字,垂头道:“小王爷,奴婢该死,那日奴婢看到这幅字摆在案上,还去问了小王爷您,问是收起来还是……毁了,您当时正沉浸在悲痛中,就随意说了句‘先扔那儿’,奴婢不敢毁您的墨宝,所以就收到一边,想着下次再问您,谁想到竟会夹带到官家那儿去。您要给官家的习字是奴婢整理的,但这幅字是分开放着的,奴婢再蠢也不会把这个送到官家面前去啊,这不是掉脑袋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