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暑气未消,马车的窗帘遮着,有些闷热,潘安还长着青春痘的额头上一直在冒汗。
“潘安呀,你晚上是和朋友出去吃火锅了?”
“啊?是是是…不是!不是,我…我…我就是顺道路过而已。”
一问一答,潘安小朋友瞬间就漏了陷,小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陆然拍了下潘安同学的肩膀,安慰他不要紧张,年轻气盛小伙子这个天出来泄泄火,没什么大不了的。
潘安一脸窘迫,窘迫中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马车继续前行,车厢里慢慢安静了下来,偶然能听到几句在路边乘凉的人抱怨话。
不知过了多久,埋怨的声音也没了。
陆然掀开窗帘看了眼,发现马车走到鲜有人迹的偏僻小道,马车后面跟着十来个神色不善的男子。
此时的陆然已然是笼中鸟雀,生死全在潘安手中,小伙整了整衣领,捏着还在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冷哼一声,道:“陆先生,我代表我爹和你谈一谈。”
陆然不急不躁的扇着风,轻笑道:“你说我听。”
小婵下意识的抓紧了陆然的袖子,看到陆然风轻云淡的表情之后紧张的情绪才好了些。
“这是一百两银子,加上之前每年给你的,一共是两千四百五十六两,比你当初借给我爹的多了两千三百二十二两,人要懂感恩更要知进退,拿上这一百两你和潘家两清了。”
小伙子条理清晰,咬文吐字铿锵有力,每字每句应该都经过仔细斟酌,不知道私底下练习了多少次。
“就这些?”陆然平静的问道。
“看在你对我潘家有恩的份上,劝你一句做人不要太贪心,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伙阴测测的看着陆然。
“背着你爹和梓君跟我这耍无赖,还跟我提感恩提知进退?不知死活,你真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有道是男人有钱就变坏,古人诚不欺我。
陆然失望的摇着头,觉得以潘安的脑袋怕是很难理解股份制那一套理论,便没和他白费口舌,没想到他这句话直接戳到了小伙子的g点,他低吼道:“别他妈在我面前装长辈!也不要提梓君,我再说一次,要么拿着钱滚,要么,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陆然没等他说完,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没礼貌……”
潘安一下子就炸了,瞬间蹿了起来,结果一脑袋撞在了马车的顶上,疼得他眼泪都下来了,小婵忍俊不禁。..
“你…你敢打我?小贱人,你也笑我!我…我…杀了你们!”
潘安内心羞愤不已,在这对狗男女面前轮番出丑,还被掌掴、嘲笑!堂堂潘家二少爷,跺跺脚歙州都要抖一抖的存在居然被欺负了!这怎么能忍?他瞬间炸毛。
“啪!”
潘安话音未落,脸颊上又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力度稍大,他整个人都被带的一个踉跄再次把脑袋磕在了马车顶。
“嘴巴不干净,该打。”陆然上前一步不悦道。
紧跟在马车后面的十多人看到马车晃了一下,但并没有听到声音,他们彼此交换了下眼神。
“老大,金主不会有事吧?他出事了咱可就拿不到剩下的银子了,要不咱进去直接抹了那对狗男女得了。”其中有个小弟嘀咕道。
身材魁梧的汉子边走边瓮声瓮气的训斥道:“这里不是白崖寨,咱们做事要有分寸,要低调,金主说了先和谈,谈不拢咱们哥几个再出手……老子先把话放出来,等这笔单子做完了都给老子藏好了,随他妈要是管不住裤裆里的腌臜玩意儿,逛窑子被官府的人抓住了,老子杀进牢房也抹了你。”
“唉,老大,咱们以前在白崖寨是何等威风,现在天天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乞丐,还要给这些富家子卖命,这算哪门子英雄好汉?上次就算官兵上山剿匪,咱们可以跑到山里啊,为什么非要来歙县这鬼地方?”小弟情绪低落的抱怨道。
有人连忙骂道:“你懂什么!老大不是早说过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这个叫做“祝二墩”的魁梧汉子身体一顿,看着城墙外的月色,他重重叹了口气:老子只是想进城躲两天,谁他妈知道全城戒严了,大小城门都有重兵把守,老子现在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啊,一群大佬爷们还要靠自己老婆到别人府上做下人赚钱养活,心塞。
马车上,潘安又撂了几句狠话,回应他的自然又是几声脆脆的“啪啪啪”。
潘安害怕了,他大声呼救,外面的人却没有丁点儿反应,外面那些人好像根本就听不见,他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他试图跳下马车,可当他靠近车门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反弹力瞬间把他挡了回来,这两年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少年忽然慌了,他还是低估了这个素来神神秘秘的小道士,这一刻他后悔万分,恨死了那些怂恿他的叔伯兄弟。
“陆……陆先生,我……”潘安脑筋急转想着要怎么为自己辩解。
陆然兴许觉得虐菜太没意思,一张口一道白练直奔潘安面门而去,先前还上蹿下跳的潘安立马像死泥鳅一样软趴趴的瘫了下去。
陆然牵着小婵的手从马车上不急不缓的走了下来,径直走向马车后面的那十多名草莽汉子,并对他们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此刻祝二墩满腔抑郁,看到身前的面带笑容的少年,他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刀。
心里有气,还是要撒出来,这才是江湖儿女,这才是英雄好汉,这才是白崖寨大当家的作风嘛。
陆然低头问道:“小婵,你怕不怕?”
小婵看到一群气势汹汹的数十人,心虚道:“不怕!”
“真的假的?”陆然边问边把小婵护在身后。
看到那些黑衣人手里寒光闪闪的刀,小婵攥着陆然袖口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如实道:“有点。”
陆然捏了下她葱白的小手,笑道:“其实一点都不该有的…”
陆然话音未落,磅礴的灵气冲体而出,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莽夫全被气浪掀翻倒地,瞬间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