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佐的思绪突然散开,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好友安东尼和岳父威尼斯商人夏洛克的合同。
如果安东尼还不上夏洛克的钱,就要用一磅肉来还债。
如果由眼前的神医李时珍来切肉,安东尼肯定不会感觉到痛苦吧?
悠扬的铃声响起,这是提醒下课的铃声。
李时珍停止了新知识的讲解,环视一圈开始说道:
“现在开始答疑时间。”
一名年轻的学生举起手问道:
“校长,请问气在哪里?”
众人都看向李时珍,罗兰佐这一路上也恶补了很多东方的医学知识,也看过很多古老的东方医学书籍,他知道“气”是中医中一种神奇的概念,是一种作用于全身的特殊能量,很多中医学的理论都是围绕“气”而进行阐释的。
曹望的眼光确实不错,罗兰佐很有学医的天赋。
对于东南新发型的那些医学知识,罗兰佐都能够自主学习,理解一二。
可唯独是古中医的理论,罗兰佐完全看不懂。
李时珍放下粉笔,让这名学生坐下,他指着手臂的解剖图说道:
“这个问题很好,我们在解剖自愿捐献的遗体中,确实没有观测到气的存在。”
“在军队治疗骨折的案例中,也没有发现气。”
李时珍话锋一转说道:“虽然没有发现,但是并不代表气不存在。”
“我们对于人体奥妙的认识还是太浅了。”
“痛觉是如何产生的?遍布全身的血管到底有什么作用?肌肉是如何作用的?”
“伤口是怎么愈合的?为什么有的伤口会化脓,有的伤口却不会?”
“除了气之外,我们不了解的东西还很多,每一个方向都值得我们研究一辈子。”
新的医学方向让大部分学生眼睛发光,在新医学发展之后,每天都有新的研究成果出现,每个月都有新的子学科出现。
在这样的浪潮中,医学院的学生们颇有一种人体奥妙尽在眼前的狂妄想法,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秘密都能被探明,人类也能掌握造物主的权能。
越来越多年轻的学生,开始反对古中医学的那些理论,甚至有学生和那些教授古中医学的教授发生冲突,拒绝学习这方面的课程。
对于“气”是否存在的争论,也是新医学和古医学的争论之一。
李时珍当然知道这场大争论,他学习了大半辈子的古医学,又是新医学的开创者之一,他一直都保持中立的态度。
他看向学生说道:“大都督说过,搞研究要求同存异。”
“古医学我们发展了千年,也确实治疗了不少疾病。”
“新医学也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疾病。”
“保持敬畏,保持谦卑,才是我们医者对待疾病的态度,也是我们研究人体奥妙的态度。”
学生们敬仰的看着李时珍,鼓起掌来。
等到李时珍的课程结束,罗兰佐这才拿着曹望的推荐信,找到了收拾教案的李时珍。
戴上老花眼镜,认真的看完了曹望的信件,李时珍抬起头看着罗兰佐问道:
“曹望对于你的才能很推崇,伱真的打算学习医学吗?”
罗兰佐立刻坚定的说道:“大学者阁下,我真的想要学习医术。”
李时珍满意的点头说道:“过会儿你拿着这封推荐信去办理入学手续吧,你在广州的贡献可以免除学习的费用。”
“曹望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可惜了。”
李时珍喃喃说道,曹望作为追随他最早的弟子,本来李时珍是舍不得他去广州的。
但是按照东南的规定,完成医学院课程的医生,必须要为东南服务三年,才可以自由执业。
李时珍甚至向大都督府打报告,要给曹望在苏州医学院留一份教职,但是曹望拒绝了苏州城内稳定的教职,而是前往了广州市舶司担任医官。
说起了曹望,罗兰佐也有些伤感。
李时珍说道:“逝者已逝,苏大都督已经下令在苏州医学院设立一个奖学金,就命名为‘曹望奖’,专门奖励在疫病领域有建树的研究者和学生。”
罗兰佐有些感动,西方的医者地位虽然也不低,但是他们的地位都是来自于所服务的国王和贵族们。
而学者们都是服务于国王贵族和教会的,普通人根本没有成为学者的机会。
当年曹望曾经说过,李时珍医学院已经有学生五百人,其中不少都是拿到了资助的寒门子弟。
大都督是整个东南最高的统治者,是这座庞大帝国的执政官,他竟然亲自下令设立奖项来纪念曹望这样一名医者。
罗兰佐暗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拿到这个“曹望奖”。
随着李时珍的助教出来,这位年轻的朱助教温和的说道:
“曹师兄曾经帮助我很多,能和我说说他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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