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冷娘子的女子一身黑衣便服,半边脸用凤凰状黑色面具遮住了,只露出另外半边轮廓分明凌厉的脸颊。
女子进房间,犹如带着一阵强风卷进来一般,气势外放满是生人勿近的寒气。
亓官誉微微抬眼,便放下笔起身上前双手于胸前,郑重行礼道:“师父。”
冷娘子未开口让亓官誉起身,只看着前方,神色冷淡,“既已作出选择,何来师徒?”
亓官誉磕头再道:“自入成怀,誉与晖冷阁便再无关系,只是今日师父亲自上门,必定是有话对晖冷阁林誉嘱咐,那弟子此刻便还是晖冷阁之人。”
“今日之后世上再无林誉,那你……又是谁?”
亓官誉坦然答道:“盛朝文帝清妃之子,亓官誉。”
此话一出,冷娘子震惊之色难掩,她便是收到消息有关林誉真实身份,这才来此,不曾想这一问,林誉便全盘说出。
亓官誉抬头,看见了冷娘子眼中的挣扎和痛苦,道:“弟子并非故意隐瞒身份,自小希望远离朝堂,做一江湖侠客,所以才投身晖冷阁,可……终与江湖无缘。”
冷娘子袖中手握拳,好一会儿脸色才恢复如初,开口道:“过往已经全都作罢,不必再提,只是你曾为晖冷阁中人,应当知道晖冷阁与皇室有仇怨。”
“弟子知道,师父若要做什么事弟子绝不会干涉,所以师父可放心去做。”
冷娘子沉沉地看着亓官誉,亓官誉面不改色地和她对视。
许久,冷娘子转身离去,“晖冷阁许些人已入成怀,若日后你们对上,不必言过往情分。”
亓官誉闭眼磕头相送,低声回道:“是。”
再睁眼起身后亓官誉眼中复杂情绪皆化去。
木冥一直躲在一旁偷听,此刻现身对亓官誉道:“公子,你师父看起来好年轻啊。”
亓官誉坐回座位,“晖冷阁阁主冷娘子冷风雪,最不喜别人言她年龄,你这话说得再大声一些,她便会回头来和你过招。”
木冥抱着剑兴奋道:“那好啊,正愁没对手呢。”
“那你去吧。”
木冥靠在桌子上,“开玩笑开玩笑,木冥哪敢冒犯公子的师父。”
“从今以后不是我的师父了。”亓官誉语气微微低落。
连玄出现在门口正好听见这句话,靠在门旁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虽说今后各有所求易生摩擦,但公子向来重恩德轻恩怨,又何必理会表层关系是疏是近?”
亓官誉眨了眨眼,没听懂。
木冥给连玄翻了一个白眼,“现在倒是规规矩矩的叫起公子来了。”
连玄懒洋洋地笑道:“一个称呼而已,叫与不叫全看心情,可在心中,一个人在哪个位置,早有定位,又与唤公子还是唤亓官誉有何关系?”
亓官誉顿悟,沉吟道:“所言极是。”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师徒关系已断,师徒情分却未断,遇事谨记此心便可。
忽而感觉地板颤抖,亓官誉回过神来,猛然想起那只猫还在他的藏宝盒里面。
木冥坐在公子身边,感觉到微小的声音,立刻抽剑防备,“公子,有危险。”
“……”亓官誉记起了他方才一时情急,把刚哄开心的猫锁在了藏宝盒里面,现在他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黑气从他的屁股下方的藏宝盒里源源不断的散了出来。
连玄表情也严肃起来,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才开口问道:“在哪?”
木冥疑惑道:“奇怪,好像是错觉。”
亓官誉不愿说他一紧张就把猫扔进盒子里这种事情,憋了许久才说道:“你们出去。”
“可是公子方才——”
“我要休息了。”
连玄看到亓官誉红了的耳朵,想了想,一把提着木冥的后领往外拖,“好了好了,又是徐府宴会又是徐宅宴会,公子够了累了,让公子休息吧,我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可是——”
“可什么可?渴了就赶紧回去喝水,废话那么多……”
房门关上的那瞬间,亓官誉立马从坐垫上起来,赶紧把盒子给打开让猫儿出来。
沈鹤一出来就张口要咬亓官誉,竟然把他关在黑不溜秋的盒子里!
他在盒子里的时候就想好了,等出来了一定要顺着亓官誉的手臂一路咬到脖子,多吸几口凡人的血,安抚他受伤的心灵。
真的从盒子里出来了的这一刻,沈鹤立马咬住亓官誉的袖子,一路爬上亓官誉的手,张口要咬。
可他忽然发现亓官誉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由着他乱来。
哎?这是让他咬是吧?
好!好极了!
沈鹤露出尖尖的牙齿,还没刺进亓官誉的皮肤,便听见亓官誉“嘶”了一声。
沈鹤对上亓官誉偷偷睁开的一只眼睛,看着亓官誉一脸慷慨赴死微却露怯意的模样,莫名觉得自己欺负的好像是小白兔,罪恶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