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照身形略动了动。
还有根深叶茂繁花满枝那天吗?
他再次努力起身,可腿脚毫无知觉,最后胳膊无力垂在了床榻上。
里间的动静惊动了莺莺,她吩咐绿儿:去请飘石与激流两个来。
飘石与激流两人早就在屋檐下候着呢,赶紧过来服侍萧照梳洗起身。
莺莺则起身出去瞧瞧院子,好腾出地方给他们。
萧家占据一方两进的院子,房屋周正宽敞,与周围邻居家留有宽宽的青砖夹道,莺莺觉得好奇,多瞧了几眼。
立即有个婶子模样道:那是为了防火特意开辟的夹道。
莺莺恍然大悟,汴京房屋鳞次栉比,若着了火满城皆燃,萧家设了夹道便能阻碍火势。不得不说当初萧家的祖先有些先见之明。
莺莺扭身看那婶子:你便是府里的?
婶子笑着点头:我们两口子都在萧家,您唤我做乌家的便是。而后便将萧家的仆从情况说明。
原本萧照就不大在家里逗留,是以仆从不多,这些天萧照卧病在床 ,原来的仆从走的走散的走,如今还留着的也就四五个仆从:乌家夫妻一个养马一个做饭,飘石与激流,还有个老苍头看门。
萧家仆从不多,莺莺身边也就三人。
莺莺也不见外,便叫几人一起将院落清扫完毕,而后将成婚的红纸帐幔清理干净收起来,又将新婚时候宾客们的礼册核对出来。
她则起身回房里问萧照:夫君,我听乌婶说巷里还住着些街坊,如今我们不用拜见公婆家人,不若我去拜访街坊可好?
萧照不回话。
莺莺也不气馁,吩咐飘石两人照料好萧照。
自己则下厨做了些海棠酥饼,放在提篮里叫乌婶与绿儿提着去街巷拜访。
她走后飘石便急得发问:少爷,您为何不理会娘子?
萧照阖眼:何必将个好人拖下水?她既然不愿意走,我便也与她泾渭分明,你俩拉个床榻去北屋,我去那个屋睡,不能污了人家娘子清白。
激流飘石两人虽着急,却不敢违抗萧照意思。
萧照家住在太师巷,据说童太师发迹前就住在此处,前巷聚集着一些中等官吏之家,后巷则是些宗亲富户。
莺莺在外面转了一趟,一一敲门,而后她将篮子的点心亲自赠了过去。巷子里街坊倒给面子,接了点心,夸她两句:是新娘子!美貌得很!眼神里有怜悯的,有戒备的,有惊艳的,还有好奇的。
唯有一家看门后看见是她极为诧异,随后当着她的面关了门。
乌婶赔笑:娘子,这家是文编修家,自傲自己是个文人,不大与我们家对付。
哦历来文武对立,倒也是有的。莺莺也不恼,提着篮子往家去。
过一会邻居们纷纷上门回礼,有给她两个瓜的,有给她一盒点心的,来来去去,莺莺将巷子里的住户都认了个齐全。大都是汴京城里的小官小吏,瞧着倒也正经。
莺莺回来后先往正房里去:萧大人!
她脸上笑容挂住:人呢?
立刻冲到屋檐下喊:萧大人!萧大人!
萧照靠在北屋炕沿上,听着她急切的声音,心里一动。
可到底还是阖阖嘴唇,闭上了嘴,最后连眼睛都闭上了,装睡。
小厮飘石看不下去,走出去朝北屋努努嘴:少爷在那。
莺莺冲到北屋,见萧照好好儿躺在床上,这才松一口气。
她蹑手蹑脚出去,将小厮带到正房,才小声问他:萧大人怎么了?
小厮:少爷说怕耽搁了您再嫁名节,索性要分房睡。
莺莺哭笑不得,冲到萧照房里:萧大人,我们既是夫妻天天同床共枕,难道还有人相信我是清白的不成?
萧照闭眼,莺莺毫不客气,命令小厮和长寿两个将他又抬进正房。
萧照无法装睡,只好睁开眼睛。
莺莺见他仍旧不情愿,便吓唬他:既然萧大人要与我分道扬镳那也是你去正房我去北屋。
果然萧照摇头,却是跟自己的小厮说:我不去北屋便是。
这才对了嘛,莺莺念叨:北屋潮湿阴冷,若惹得萧大人犯下什么病根可如何是好?
萧照摇摇头,不说话,不会好了。
莺莺似乎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不信这个邪:怎么就不会好了?
乌婶做好了早点端了上来,莺莺也坐在旁边开始吃饭,而后絮叨起今天在邻居里的见闻。
这个婶子和气,那家女儿调皮,全被她摸查得清清楚楚。
萧照在这巷里住了多年只知邻人大概,都不如莺莺知道得多,他略有些诧异。
莺莺却不消停,又问他:家里的仆从我能调度吗?
萧照没说话,住了筷子。
他没说话,莺莺便答:那我当你应了?
萧照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莺莺吃完早点便开始梳理家里下人。
萧家人丁单薄,只有萧照一个主子,他又常年在外,说起来府里的下人们早就没有个清晰的章程了。
莺莺便先将家里的账册理出个章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