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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禹浑身一僵——实不相瞒,借口他还没有想好。虽然身在帝姬府,但他的耳目遍布两国。是以当望涯镇捷报频传,但南辰王却在朝堂上毫无反应之时,他心中便已疑窦丛生。直到密探来报,南辰王名下一个盐庄走海路向望涯镇运了十船盐,拓跋禹立刻察觉出不对来——盐之一物,各地消耗体量常年平稳,平日里三船盐便够,如今不年不节为何突然增发了七船?派人去探查,果不其然,运盐只是个幌子,那船里运送的实际是军械辎重!他心下不安,几乎未曾多想便要点兵前来。心腹拦了又拦,实在不明白主子为何失心疯一样非要前来“营救”劳什子帝姬,且不说那帝姬会不会遭遇危险,就算是那合靖帝姬死在望涯镇了,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南辰王不堪重用,此事本就和他相关,届时他们再推波助澜让全天下都知道“帝姬是被自己堂兄害死的”,引得南魏内乱,他们坐收渔翁之利难道不是上上之策?拓跋禹知道心腹所言有理,但他心中反反复复出现一个声音:孟君轲乃是他亲自挑选的盟友,想要大业得成,她不能出事……最起码现在不能。这声音一遍又一遍,不知是在说服心腹还是在说服自己。直到心腹让步,只提出一个要求:“殿下万万不可带私兵前去,前些时日事情败露,合靖帝姬已然将咱们好不容易招编的私兵毁去大半,如今若仍明目张胆带军前去……就算殿下真的于危难之际救下帝姬,只怕她心中除了感激,更多的会是猜忌吧?哪怕帝姬昏了头脑不追究此事,那南魏的天子又怎可能由我们为所欲为!”拓跋禹知道旁人分析更为理智,但冥冥之中他心中有股不安却在越扩越大——他等不及了,他不知道是否有其他更好的解决之法,但带兵前去无疑是最快最有保障的法子。但当他力排众议极力赶来,见到的却是她倒下的身影——这两日拓跋禹实在心乱如麻,根本无暇顾及说辞一事。是以拓跋禹只能避重就轻道:“是金斑带我来寻你的,它不仅颇通人性还擅长搜寻,若不是由它领着我,此处崇山峻岭、地形复杂,确实难以轻而易举找到你。咳,好些时日未见了,金斑它对你甚是思念。”听到自己的名字,金斑甚是激动,一溜烟蹿到孟君轲身边,上肢扒拉着床沿,呜咽着想要引起主人注意力。霎时间,孟君轲沉默了——原来这屋中除了他们俩,还有别的东西存在,那金斑刚刚岂不是看到了他们亲吻的全过程?孟君轲先是安抚地摸了摸金斑的脑袋,“做得很好,回去奖励你。”继而毫不留情道:“不过现在你可以先滚出去了。”金斑:“?”不去管暗自神伤的金钱豹,孟君轲扭回头,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拓跋禹的后颈,笑眯眯“看”着他道:“再说一遍,我如今是瞎了但不是傻了。”
这就是非逼着他要给个解释的意思了。拓跋禹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斟酌半天承诺道:“君轲,我曾说过,定不会行对你不利之事。若你还是不放心,待望涯镇一事彻底了结,我保证这些私兵立刻就会从南魏的土地上消失。”“从南魏的土地上消失……”孟君轲玩味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然后猛地翻身将他压在自己身下,手臂抵住他的下颌,“二皇子真是好打算!竟是要将我南魏的私兵带到你北魏的领土!”青壮人口向来都是一个国家最为宝贵的财富,在孟君轲看来,拓跋禹这话言下之意就是:我准备从你家偷点值钱的东西,希望你不要介意。真是岂有此理!要不是救命之恩在前,她此时此刻定忍不住将他掐死在床上!明明她余毒未清身子虚弱,且双目失焦看不清人影,但拓跋禹还是感到强烈的压迫感,仿佛有一道目光化作刀子狠狠架在他的脖颈处,但凡他回答得不让她满意,这刀尖便要随时落下。真是奇怪,他千里迢迢赶来救她一命,她非但不领他的情,反倒是来势汹汹、咄咄逼人,但自己却只觉得她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一样可爱,甚至满心满眼都在担忧她的身体,心疼她拖着病体还要为国争利。但南魏高高在上的帝姬大人可不是什么娇弱小猫,而是杀起人来不眨眼的镇北大将军。所以我一定是疯了,拓跋禹在心中默默道。他眸中仿佛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漩涡,恨不能将她整个人吸进来然后彻底藏匿。两人对峙了半晌,还是拓跋禹先忍不住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嘴唇贴着她的耳垂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宛若撒娇又宛若宠溺道:“那依照帝姬大人的意思,在下该怎么办?嗯?” 贪心即便南魏帝后再为恩爱、孟君轲成长的环境再是和谐,但她毕竟于皇宫中长大,从小耳濡目染的便是如何处理各类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是以对于拓跋禹豢养私兵一事,与其说她是真的震怒,倒不如说她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演戏——毕竟若是她在北魏为质,也定会在暗处培养自己的势力。并且望涯镇一事也让她意识到,朝廷的军队无论如何在名义上都是公家的,用起来终究不如自己人顺手;加之还有其他藏匿在暗处的各种势力虎视眈眈,是以她必须要拥有自己的势力来应对这种潜在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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