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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她手上的疤痕所吸引,脑中控制不住想起昏迷时口腔里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以及自己感到快要撑不住时从喉管缓缓滑下的温热液体……他虽无法醒来,却在朦朦胧胧间也知道是她守在自己身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唤他名字,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如今再看到这道已经结痂的伤疤,自己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道伤是为他而受。可是,她身份尊贵至极,多的是前来营救的人,她大可以不管不顾将他这个累赘抛下,但她却为了救他,在光洁的手腕上划出一道蜿蜒的疤痕。这样好看的一只手,就应该戴满金环玉镯,而不是被这样一道醒目的疤痕贯穿。或许是鬼使神差,或许是情难自禁,但当拓跋禹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将这道伤痕吻了个遍。即便现在他浑身僵硬不敢去瞧她的表情,他也毫不后悔——这道疤痕是首次有人为他奋不顾身的证明,他……想要触碰。但孟君轲可不知他心里的弯弯绕绕,毕竟莫说是手腕,整个南魏愿意跪伏在地上亲吻帝姬裙摆的儿郎都大有人在。只不过寻常男子若是不经允许便敢碰她,早就被她一刀抹了脖子;但拓跋禹如此行径,她竟也丝毫不反感。是以孟君轲除了在刚开始有片刻的怔愣与不自在,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她捏起他的下巴,眯着眼质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即便面对千军万马都泰然自若的拓跋禹,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对不住,我……”孟君轲用食指和中指抵住他的嘴,凑上前去步步紧逼道:“我不要对不住,我要你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你刚刚……在做什么?”但拓跋禹这厮却狡猾得很,对于这个话题他选择避而不谈,“你刚刚似乎想要查验我的伤势?”居然和自己玩起了这一套,孟君轲心中暗暗想着日后该如何找他算账,不过这一次他身负重任还愿意千里迢迢赶来,就先放过他,要不然她还真不好同三军交代。只不过嘴上还是要挖苦下他,孟君轲不咸不淡暼了他一眼道:“既然你如此急不可耐让我看你的身子,那我便看看好了。”说罢,灵巧的双手撩起他衣衫下摆,露出半截精壮的腰身。本来这处伤口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但他不要命般一路从湖州疾驰而来,贯穿腹部的那道伤口再度开裂,鲜血氤氲而出,染红了缠绕其上的棉布。孟君轲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上前解开这块被血渍浸透了的棉布,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块,认认真真为他重新包扎。末了,她也学着拓跋禹的样子,隔着棉布轻轻印下一吻,毕竟这伤是为她而受。本意是为了“投桃报李”,但孟君轲靠得如此近,难免注意到棉布下方有几根虬扎显眼的青筋一路向下延伸,便忍不住伸手去碰……
劲壮的腰身倏然紧绷,肌肉纹理越发明显,拓跋禹呼吸骤然急促,承受不住般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隐忍道:“你不要太过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敏感,但孟君轲没空嘲笑这个,只是瞪大双眼震惊道:“这触感……你的胸居然这样大?!”这质疑之声清晰可闻,李武立刻在帐外干咳两声,提醒道:“大将军,陛下那边派人来催,咱们该启程了。”孟君轲“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出来,翻身上马一气呵成,然后又朝拓跋禹伸出手,示意两人同乘一匹。拓跋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顺着她的力道上马,只是没有全然顺着她的意思坐在前侧,而是坐在她身后将她拥在怀中。伸手想要去碰缰绳,却被孟君轲毫不留情打掉,“搂紧我的腰。”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拓跋禹便也不纠结此事。行至队伍前列,孟君轲高声道:“将士们!帝恩浩荡!随我一同班师回朝!庆功领赏!”说是班师回朝,其实仅有小部分将领能够进入皇城,绝大部分将士只能驻扎在郊外。但这并不妨碍高涨的士气,留在城外的将士们思索着今年能拿几锭赏钱,进城的将领们则被人头攒动的百姓们夹道欢迎。将领们个个挺直腰身,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只是快要靠近宫门之外的时候,他们的将领却马蹄方向一转,朝另一个地方去了。陈瑾急得在后面大喊:“帝姬!进城后理应先拜见陛下!”孟君轲早已想好了说辞:“如此仪容不整恐冒犯了天颜,我简单梳洗下便速速归来!”这说法倒也没错,她的帝姬府紧挨着皇宫,去换身行头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扯什么“仪容不整”就有些欲盖弥彰了,她什么样子父君母后没见过?不过就是想先暂后奏将拓跋禹安置在自己府内,让他好生休养罢了。知晓父君母后思女心切,仅一刻钟时间,孟君轲便又归于宫门。陈瑾向来耿直,她先是想当然恍然大悟道:“那拓跋贼子被您关进府内地牢了?”继而又疑惑道:“帝姬这是梳洗过了吗?我看怎么还是穿着之前……”“咳咳!”李武立刻打断这个没有眼色的同僚,补救道:“殿下果真比之前显得精神多了!咱们快些进去吧!”石阶绵长,宫殿巍峨。众人浩浩荡荡拜见天子,满朝文武亦恭候于此为功臣们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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