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戏做全套,即便她指的是那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要想法子给摘来,更何况一个香烛?只是拓跋禹不知道的是,他甫一离开,孟君轲便收起满脸娇俏,面无表情转头向旁侧的高树看去。身着黑衣的暗卫鬼魅般瞬间出现,单膝跪地将准备好的弓箭举至头顶,恭敬道:“帝姬殿下。”孟君轲拿起弓箭搭弓拉弦,眼如鹰隼瞄准空中那抹已是不太显眼的橘黄,屏气凝神,力量汇聚于指尖后果断松开,箭矢便如闪电般凌空而起。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仅在瞬息之间,暗卫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见那盏孔明灯彻底熄灭并直直落下,自己甚至差点儿没能寻得这盏灯的踪迹。孟君轲从暗卫手中接过灯盏,翻来覆去看了个遍,也只在上头看到“海晏河清,百姓安乐”八个大字,显然是拓跋禹刚刚题的心愿。除此之外,其他信息一概全无。似笑非笑看向暗卫,孟君轲将灯盏丢向他,不怒自威道:“北魏军意图借孔明灯传信?这就是你们之前查了半天给本座的消息?”冷汗悄然攀爬于他的额头,那暗卫迅速跪下,拾起灯盏表态道:“但那卖灯的商贩绝非属下刻意安排!一切都太过凑巧,贼子许是用隐蔽法子在上头藏了字迹,属下这就去寻人仔细分辨。”摆了摆手让他退下,孟君轲留在原地,面色冷漠望向空中漂浮着的星星点点灯火,脑中全是复杂与算计——这位拓跋二皇子身居高位,在军中威望极盛,又深受民间爱戴,却仍能够忍辱负重同她在这里逢场作戏,若是有朝一日他在北魏得势,势必会是南魏最难缠的劲敌。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与虎谋皮借他之手取得更大的利益,那倒不如……现在就直接杀了他。 交易夜凉如水,待拓跋禹顶着寒气摘下一支「天韵阁」牌匾内泛着雅致清香的蜡烛,又小心护着烛火赶回,孟君轲早已不在原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寂寥场景,拓跋禹心中竟有种“意料之中”之感,仿佛早已熟知她的脾性——心血来潮想要什么便支使别人去做,等得不耐烦了转身就走,不管不顾将一切抛诸脑后。如此不可一世的脾气只有在朝堂之上、沙场之中才会有所收敛,却又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步步为营老练狠决到令人心惊。对于支使拓跋禹一事,孟君轲果然毫无羞愧之意。挑灯处理了些政事,又小憩了三两个时辰。翌日清晨,待她支开窗子,却在窗檐下发现了两支燃烬的香烛——原来昨晚隐约闻到的阵阵雅香,竟是来自此处。想象着拓跋禹面无表情将香烛轻置于窗外的场景,不知怎地,孟君轲心中竟有几分愉悦。抬头看了眼天色,她耐心等待片刻,果不其然,尚且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人前来言曰孔师有请。小厮领着她来到天韵阁前厅,孟君轲扫视一周,发觉最上方的主位仍为她空着,孔师与郑瑜立于下方两侧,中央还跪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男子。落座主位,孟君轲挑眉笑道:“怎么,这架势是要三堂会审么?”
郑瑜双眼泛着血丝,可见两日都没怎么休息好,就连原先饱满光洁的脸颊都有些枯黄。她哑着嗓子,指着地上男子禀告道:“此人两年前入我阁内,乃是管理仓库的一个小小领班。他已承认,是自己偷偷替换了原先采买的硝石,导致子炮出了问题。”孟君轲眉梢愈发高挑,“背后受何人指使?”闻言,那男子立即哭嚎自证:“大人明鉴呐大人!小人见硝石金贵,一时鬼迷心窍,偷了些拿出去卖……”这话自是鬼都不信,郑瑜亦是不信,但时间太过紧迫,只够她揪出这人,幕后真凶却是实在调查不出。孟君轲单手托腮,好整以暇道:“哦?卖给了谁?得来的钱又都用在什么地方了?”“卖、卖给城内的烟花贩子,钱被我用来买了一处宅院。”那人气势不足道。这消息郑瑜已然提前调查了一遭,她面色灰败肯定道:“问了那几处商贩,确实从他这儿进了些硝石。宅子也已派人探听过了,价格远非此人能负担得起,但在半年前被他买下。”竟是做得滴水不漏。但过于滴水不漏反倒是有了破绽,孟君轲似笑非笑道:“这硝石的来路如此敏感,你卖的时候,竟未嘱托那些商贩保密?”倒像是专门留下的线索一般。“小人、小人……”那男子讪讪开口,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关于子炮一事,孟君轲的手下昨夜已将探听到的信息上报,是以她心中本就有些猜测,她突然提起一个看似毫不相干之人:“肖明远可是天韵阁之人?”“这……”郑瑜犯了难,天韵阁人员庞杂,并非每个她都认得。一直沉默的孔师在此时出声:“此人乃是阁内一个主管采买的小管事,于半年前告老还乡了。”孟君轲不禁侧目,孔师年过半百,管理偌大一个天韵阁竟能精细至此,怪不得能成为颍州史无前例的状元郎。“劳烦孔师再去查查,肖明远同此人是何关系。”天韵阁内一应人员变动皆需由大管事做最终审批,孔师本欲派他去查,不曾想大管家直接指着地上男子道:“两年前仓库缺人手,便是肖明远推荐了此人做活儿。”说着,他惴惴不安看了孟君轲一眼,一面猜测着这位贵客的身份,一面解释道:“肖明远此人向来勤勉认真,入阁数十年从未犯过错,因而他推荐之人,在下未加探查便雇了进来……如今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