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青面色一变,黑暗中看不出来,他没开口。
齐度没察觉,继续道:“说来也怪,你看你小时候多傲的一个人,连当时风头正盛的大将军的宝贝孙子都不当一回事儿的敢收拾,结果你现在。”他顿了下,侧头去看身旁的人,却只看到一个轮廓。
“其实你上山之后每一年下山我们见面我总觉得你在不停的变,我也在不停的变。”齐度想起曾经被欺负了也不会打回去,只会哭唧唧的忍着眼泪去找江落青给他报仇的自己,忍不住又是一笑。
那时候他可真是太小了,家里老爷子虽然娇惯他,但在某些地方对他总是格外严格,比如男子汉大丈夫,被打了就自己打回去,找长辈像个什么样子。
于是他被江落青欺负了就只能自己含着两汪眼泪打回去,然后再次被掀翻。
两人你来我往,后来江落青对这个一直坚持不懈想要报仇的小孩就感兴趣了,两人从拳脚相向到慢慢相识可算是费了一番周折。
江落青见他被别人私底下欺负,帮他打回去,还教他武功,这样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也能打回去。
齐度慢慢也不爱哭了,遇上事儿了就挥拳打上去,打不过了就等江落青回来两人合计一块打回去。
齐度叹道:“说起来我那时候是真弱,你也是真傲,怎么到现在就成了这样?”
江落青垂眼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总比年少轻狂来的强。”
“其实我的本性从没变过,我依旧怕高,依旧胆小,但是这些我早就能忍住了。”齐度侧头看着江落青,手指忍不住抠住手底下的墙边,“我是为了齐家,为了别人而变成这样,不得不这样,在这京都之中,身不由己之事多了去了,我生在齐家,这是我该做,必做的事情。”
“你呢?你从小在外长大,不受京都束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江落青被问住了,他想了想,认真解释,“天下间并不是只有京都才有束缚,其他地方也有,而且对于很多江湖中人来说,丞相之子并不代表什么。傲气有时候,也并没什么好处。”
齐度收回目光,淡淡道:“是吗。”他呼出一口气,手抬起搓了搓头发,笑道:“是我狭隘了。”
“没什么,只是你没经历过而已。”江落青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很平淡,“不知者无罪。”
齐度诧异道:“一两句话还有罪无罪,你真是……”
江落青眨了下眼睛遮住里面随着谈话而不停翻涌的情绪,顷刻间恢复如常,他拍了下齐度肩膀,把人直接推下围墙,紧跟着自己也跳下去,他笑着推了下齐度的后脑勺道:“走!今晚不醉不归!”
齐度眼睛微微一亮,“好!”
两人喝了半夜,最后醉倒的却是齐度。
江落青在西边过的冬,那里并没有多少风雪,但是湿冷是浸骨子的,不得已大家只能喝酒暖身体,时间一长,也就不容易醉了。
他的酒量就是在那时候练出来的,而且他今晚也不想醉。
推了推桌上已经醉倒红着脸皱眉嘟囔的齐度,见人没醒,就付了钱自己扶着人慢慢往外边走,走到一半又想起这会儿已经是半夜了,这时候把齐度送去齐家不太好,于是转了方向往客栈走。
这个时候还开着的客栈真不多,他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要了两间屋子,随便给齐度擦了脸,扒了外衣就把人送到床上去了。
齐度醉的走路都七扭八歪的,这时候被扒了衣服按在床上也是醉红着脸咂咂嘴抠抠自己的肚子继续睡。
夜里有些凉,江落青就没给他脱中衣,见他翻身就睡,抬手给人把被子盖上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