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条小警犬我从来也不骑作者:照故景
第3节
贺覃自诩带警犬这么些年,也算是很了解犬类的习性的,所以骁骁的小心眼,闹脾气,爱撒娇等等行为他都能够理解并且做出正确的解读,但最近,他是越来越不明白这小家伙的一举一动是意欲何为了。
如果说骁骁是个人,贺覃大概也许可能能够理解骁骁是在吃醋,但是骁骁不是人,他只能认为,骁骁大概是真的很喜欢梁帆吧。
那天直到回去,骁骁都以一种野狗护食的架势寸步不离贺覃左右,虽然平时骁骁也粘人的紧,但都不及这次。
不知为何,贺覃有种被疑神疑鬼的老婆悄悄……当面跟踪的错觉。
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却是始料未及的。
某天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李秋竹一边刷微博一边针砭时弊地发表几句高谈阔论,刷到某处时突然卡壳,脸上表情非常微妙,一边眉毛高高扬起,看了一会儿,又抬头定定地看着贺覃。
贺覃正夹着的一筷子西兰花直直地掉进餐盘里,“……干,干啥?”
被师妹这样盯着真是吓人啊。
李秋竹看了他一会儿,嫣红的嘴唇微张,风情万种地说:“师兄,你火了。”
贺覃正懵着,李秋竹笑嘻嘻地坐到他旁边挽着他的手,亲昵地说:“师兄,说好做彼此的天使,苟富贵无相忘哦亲!”
贺覃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其实准确的来说,是骁骁火了。
那天在地铁站贺覃拎着骁骁前爪训话的场景被人拍了下来,发到网上,结果这只蠢狗一夜之间就成了网红。
只有少数的人关注到了咦这警察叔叔好帅,也迅速地被蠢狗的拥趸刷了下去。
贺覃哭笑不得地拿着手机点开那张图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个抓拍角度是挺好的,蠢狗舌头半吐要委屈不委屈的神态还真是挺戳中那个点的。
就是那个……让人心软的点。
啧,这年头的迷妹们啊,还真是只看脸。
你们知道这蠢狗被我训的时候多傻吗,哈哈哈。
你们知道这蠢狗心里眼里就他的训导员我一个吗,哈哈哈。
第24章
贺覃举着手机去犬舍看骁骁,把手机放在他鼻子前面让他看,差点把骁骁看成斗鸡眼。
骁骁看见屏幕上的自己,颇有点不适应以这样的方式见到自己,却又在屏幕上看见贺覃,于是脑袋一歪,舌头一卷,把贺覃的手机屏幕舔成了五彩斑斓。
“我`操!”贺覃想撤也来不及,这熊货动作太快了!
他只好一边郁闷地检查手机有没有脑袋进水,一边默默决定把骁骁今天的零食都扣了。
骁骁心想,严肃点,我还没原谅你背着我在外面找别人呢!
然而现实却是,他对着他家训导员不自觉地卖起了萌,还被贺覃捶着脑袋训道:“熊玩意儿的,不许卖萌,一点都不萌!”
骁骁很想撅起嘴说宝宝委屈,然而他努力了半天,只能努力地把自己的大嘴往贺覃嘴唇边上凑。
“去去去,蠢狗,懒得亲你。”
骁骁:不亲我你想亲哪个小婊砸!
骁骁:“汪汪汪!”
后来贺覃和梁帆又吃了一顿川菜,没隔几日梁医生轮休,提出想来看看他的工作环境,贺覃知道这是对方和他有进一步发展打算的表现,也乐得接受。
在他看来,这是他最好的人生轨迹。
但梁帆来队里那天,发生了很多事。
那天之前骁骁还好好的,贺覃带她到犬舍转一圈看看骁骁,骁骁却突然上吐下泻,秽物撒了一地,有些溅到梁医生的腿上,大部分却全是吐在了贺覃脚上,弄得他一身狼藉。
贺覃很着急,抱着骁骁去医务室,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没来得及处理,脏兮兮地跑来跑去,叫人来帮忙清理,不知不觉便冷落了梁帆。
梁帆自己用湿纸巾擦了擦脚,表示不介意,还陪贺覃一起去看躺在病床上无精打采的骁骁,医生说只是突然肠道功能紊乱,可能是运动过量或者昨晚受了凉所致,吃点药很快会好的。
贺覃一门心思扑在骁骁身上,蹲在病床边又是抚摸安慰又是亲亲抱抱的,梁帆虽然不至于吃醋,但……
但骁骁刚才还吐过啊。
医生或多或少有些洁癖,她有些不自在,但也没什么太大感觉。
看着看着,就觉得她身边也不乏爱狗人士,却也没这么夸张的,那种感觉,如果骁骁是人的话,那么贺覃对他的态度就像是对待自己的爱人,毫不违和。
关键问题是,是狗的话就挺违和的。
梁帆有着和贺覃进一步发展的心思,有些问题就会考虑得很多,所以当她试探性地将话题带到骁骁身上的时候,贺覃很坦率地表示,他现在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骁骁,并不由婚姻甚至孩子左右。
这个回答自然很伤人,却也很诚实,梁帆表示她知道了,天色也晚了,贺覃就送她回去,因为记挂骁骁,只送她打到了车。
梁帆后来坐在出租车上回味,骁骁吐得奄奄一息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分明是不善且带着敌意的。
她听贺覃介绍说,警犬平时都是很温驯的,很亲近人类。
那绝不是想要亲近自己的眼神。
她叹了口气,后来和贺覃的联系也就慢慢断了。
贺覃没有强求,也没有再去相亲。
因为骁骁他……有些变了。
论一条心机狗是如何赶跑情敌的。
第25章
就像每个家庭都有喜欢逗孩子玩的亲戚一样,曹大海就是那种嘴贱的,喜欢把孩子气哭的亲戚。
贺覃不知道的是,在他托曹大海照管骁骁的那两天里,这货倒是有尽心尽力照顾骁骁,还把他们家温柔成熟的奔奔牵来看着这位不让人省心的小兄弟,就是整天对着闹脾气不理人的骁骁念叨念叨,念叨的内容还有点那什么。
无非就是你爹去相亲啦要给你造个弟弟出来啦,还有什么你再这么废柴你爹结了婚肯定不理你啦,你知道你爹每次开会都挨批吗你,我要是你爹肯定早就抛弃你另觅新欢啦……等等。
其实这些话大部分是玩笑之语,也未必没有一部分代表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骁骁之前就像个被保护过度的孩子,贺覃疼他宠他,烦心事都自己扛着,像棵大树一样把风雨挡在外面。
但大树太过枝繁叶茂,就容易遮挡住小树成长所需的风吹雨淋和阳光日晒,这一点可以说是贺覃疼爱骁骁,也可以说是他作为训导员的失职之处。
好不容易这棵大树也有累的时候,露出了那么点空隙,就被曹大海同志给钻了漏。
骁骁已经不像他刚刚听得懂人话的那阵子一样对什么都是一知半解的,他清楚地感觉到他越来越能理解人类的世界,什么人说什么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做某个举动有什么目的,他们到底心里怀揣着怎样的感情面对不同的人。
他感受到了很多善意的爱,大部分来自于覃覃,小部分来自于面前这个嘴贱的怪叔叔、那个亲得覃覃一脸唇印的坏姐姐、他的小伙伴们,以及另外很多人。
他开始思考自己,当他只会用单一的,或撒娇或闹脾气的手段去吸引覃覃的注意力,固然每次都成功了,但覃覃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很多很多年以后,当他再想起骁骁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否只能想起,啊,那只很调皮很可爱的小狗。
而不是——那只我亲手带大的、我引以为傲的、我深深爱着的警犬。
自从骁骁的那场“病”好了之后,他每次都用心努力地训练,谁见了他的训练成绩都忍不住夸一句进步神速。
骁骁看见贺覃的眉头越来越舒展,笑容也越来越爽朗,他觉得自己真的做了一个出生以来最明智的决定。
一年后,骁骁的名字作为警犬队的骨干,正式被提上了表彰名单,以奖励他在一起连环杀人案中优秀的表现。
同时,贺覃晋升二级警司衔,肩上一杠两花,可怜那点涨了的工资还被一帮同事硬生生吃香辣小龙虾搜刮了个干净。
第26章
骁骁三岁生日,为了庆祝这小子的开窍,贺覃做主,组织一帮人像模像样地给他办了个生日会——寿星公头顶着尖头帽坐在旁边干靠,围观一群人类如猛虎扑食般分享他的生日蛋糕。
贺覃作为骁骁的爹,蛋糕钱当然是他出,买了个巨大无比的蛋糕给他儿子庆生,结果没有同事爱的家伙们吃了个爽,到头来被糊了一脸奶油的也是他。
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闹起来还是幼稚得不行,贺覃愤怒地指挥骁骁:“骁骁上!”
骁骁嗷呜一声,奋力一跳,前爪深深地陷进吃剩下的蛋糕里,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自己的爪子当武器,每人脸上都扑了个奶油爪印子。
贺覃举着手机拍得不亦乐乎,边拍边嘲笑:“都不许擦啊,这是我家骁骁对你们爱的证明!”
“老贺你这是犯规啊,我代表国家谴责你!”
“去你的,国家让你代表了吗!”
贺覃哈哈大笑着,搂过自家狗儿子,不吝啬地狠狠亲了他一口。
虽然他不介意骁骁的废柴,但显然对于骁骁突然的开窍更加是乐见其成的。
骁骁看他心情好,自然也心情好,习惯性地舔他的脸,却舔了一嘴奶油,贺覃忙掰着骁骁嘴不让吞咽,那是巧克力打发的奶油,狗不能吃。
闹来闹去的,人狗全倒在地上,乱成一团。
贺覃二十九岁这一年,是他生命中最喜悦,最跌宕,也最值得铭记的一年。
两天后,队里接手了一桩跨国贩毒案,市刑警大队出动近半数的兵力,包括特警、武警等,封锁了这座城市边缘的一座山林,进行搜剿围捕。
平时需要全副武装的任务并不多,所以每到这时候气氛总是格外紧张,贺覃以前是正经的刑警出身,比几个进队就当了训导员的警员好一些,一直在给他们讲点以前出警的趣事,让他们放松。
“贺哥,我听说他们有枪啊。”一个姓周的后辈皱眉道。
贺覃笑道:“怕什么,你也有啊。”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哦,你还有狗呢,两个顶一个,还怕?”
车里人都笑了起来,“贺哥你真逗。”
贺覃逗了他们一会儿,为了养精蓄锐也不再说话,转而看向黑色的透明玻璃外面,天色有点阴沉,让他不自觉地也沉了眉眼。
骁骁悄悄地把爪子搭在贺覃膝盖上,似乎是想借此给他一些慰藉的力量。
其实那天贺覃会出事,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贺覃以前也是刑警队的骨干,专业素质一把罩,后来追捕一个持枪案犯的时候被打中了小腿,当时断了骨头,损伤了韧带和肌腱,经过复健后能够承担正常的运动量,但要再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拼命去追击犯人是肯定不行的了。
幸好他这个人乐观,也没有怨天尤人感叹命运,而是在伤愈后选择了去训导队,工作相对没有那么吃力。
他的腿每到阴雨天会隐隐作痛,提醒他当初那一颗子弹带来的疼痛是多么刻骨铭心。
当阴沉的天幕下飘起毛毛细雨,贺覃伤腿作痛时,他本该及时撤离搜捕现场的,但当时骁骁嗅到了被掩盖得很好的一丝气味,贺覃和共同搜索的几位同事不想就此放弃,因此还是向更深的山里探去。
同事们互相离得不远,彼此都能照应。
贺覃走到一处凸出的山崖边的时候发现有人踩过的痕迹,便带着骁骁去查看,他站在那一块有新鲜的剐蹭的石头边上,抬头正好能望见这座山的山头。
这时天降骤雷,闪电如天公之斧劈开大地,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一时之间只有大自然的力量响彻天地,任何人的行动或者言语都被淹没在天地间。
在这样极端恶劣的天气下,一颗子弹准确地击中了贺覃,破开他加装了陶瓷挡板的防弹背心,绞进柔软的腹部。
那一瞬间天地颠倒,他看见山顶上有半个人影转瞬即逝,如果不是站在他这个角度,是绝对看不到的。
他头重脚轻地向山崖下跌去,恍然间听见一个声音破开雷声、风声、雨声,清晰地直接闯入他的耳膜,力竭声嘶,那个声音叫他:“覃覃——!!!”
第27章
犹如一个荒诞的梦境。
贺覃从剧痛中醒来,睁开眼睛看见的不是荒郊野岭,或者自己摔得断手断脚的惨状。
而是一个裸男。
而且,这个裸男还有点惨。
裸男给他垫了背,贺覃模模糊糊大头朝下摔落山崖的时候感觉有两条手臂把自己缠得死紧,落到底的时候那两条钢筋铁臂终于松了,贺覃从他身上滑了下去,又是一阵剧痛。
后来清醒了,贺覃睁眼看过去,勉强能看到他光裸的背后一片血肉模糊,显然摔得不轻,也真是倒霉。
武侠男主角摔下山崖都能得到武功秘籍,贺覃是没指望自己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可,裸男和秘籍差得也太远了吧,简直是武侠到高h文包的距离,中间差了一个光年啊。
他又抬头看了看,只能看见一片碧绿的树林,高耸入云,想必摔下来的时候也消去了不少冲力,他躺在一片泥地上,身下全是枯枝腐叶。
啊,疼死了,我他妈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贺覃捂着腹部坐起来,疼出一头汗,还好这枪伤是贯穿伤,还不算最倒霉,以他的体质还能强撑精神清醒一阵子。
他虽然心里还能自我调侃,面上可实在不轻松,他现在的处境没比之前好到哪里去,身边这个出现得很奇怪的裸男不是他的同事,能出现在这片山林里的,只有可能是那伙毒贩子。
就是不知道怎么这么倒霉,不仅没衣服穿,还被他当了人肉垫子。
他随便扯了点衣襟裤脚,警服结实难撕,就做这么点动作都差点让他疼晕过去,好在最终还是扯下来了,粗糙地包扎了一下腹部的伤口,贺覃把枪套里的枪握在手里,上了膛,手指顶在扳机后面防止走火,慢慢向裸男挪过去。
那个人正在昏迷,贺覃粗粗扫了他后背大面积的摔伤一眼就确认这人就算醒了也肯定动不了。
这个人的装扮实在太奇怪了,之前距离稍远贺覃没看清楚,他身上虽然是裸的,但还挂着几块黑色的破布,他伸手捏了捏,不像是一般的衣物的质地,又把几块破布拼在一起看了看,发现能拼成一块,背面似乎还写着字,看那字的形状,有点像“大”字的一部分。
正研究着这个“大”字,贺覃又找到了一块拼图,是一个点。
他心里一动,把点放到“大”字上。
一个天衣无缝的“犬”字。
他顿了顿,有些疑惑地把周围剩下的所有碎布都收集起来,飞速地开始拼接,在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中,他又拼出了一个勉强能认得出是“警”的字。
我`操。
贺覃的脑子里炸起了一片蘑菇云。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着心疼骁骁,如果第一次见面不让他惨一点用苦肉计的话,贺覃不可能很快被攻陷的。
第28章
这些破布碎片很新,绝不是以前殉职的警犬掉下来的,再说就算真有警犬摔下来了,那得摔成什么样才能这么四分五裂?
他深呼吸了两下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腹部的枪伤让他没法这么做,他发现自己的手不停地抖,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好像有了某种预感。
在将要昏迷却还未昏迷之际,那一声直达心底的“覃覃”。
谁会这么叫他?除了早已故去的父母,根本从来没人这么叫过他。
他伸出手去想拨弄那个人的身体看清正脸,手却抖得不成样子,他又用右手用力抓了一把左手,稍微平静了些,手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却先看见他脖颈间一圈黑色的东西。
贺覃一下子呼吸急促起来。
那是一条牵引绳!
他不管不顾地抓住这个人的肩膀,仔细拎起那条牵引绳查看,被撑得松开了一些,但不多,绳子上面有一圈深刻的牙印。
骁骁每次自己咬着牵引绳去找他的时候就喜欢咬这个位置,久而久之,自然会留下一圈牙印,深刻而清晰。
我、我`操……
贺覃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惊的,嘴唇不住地抖,克制不住地叫了一声:“骁骁……”
最后,他终于把手伸到了这位倒霉裸男的脸上,拨开他额前凌乱卷曲的碎发,露出一张完整的面容。
看上去非常年轻,二十岁左右,但不是亚洲人的长相。
手底下这张脸脸颊瘦削而轮廓立体,鼻梁高挺,眼窝深陷,两道斜飞的剑眉又浓又密,然而眉心却蹙起一道不平整的纹路,看上去昏迷着都在操心。
薄薄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却微微撅着,一副委屈相。
不管是以gay,还是直男,或者脸大点儿,以人类的眼光标准来看,贺覃正颤抖着抚摸的这张脸都太精致了,如果芭比娃娃也出男款,照着这张脸造保证销量分分钟突破天际。